老太太将她抱了起来,赵铭粮没防着赵香柚这小布丁,他继续说:“……真真儿是可惜了,周家可是要出五十两银子的!”
“娘您是不知道,就周家的仆人都穿金戴银,跟老爷太太似的,周家是真真儿的富贵!”
“可惜啊,这两个丫头没福气,八字不合,手相面相人家都瞧了,没瞧上!”
老太太闻言也觉得可惜:“谁说不是呢,那可是五十两的聘金!便是那小少爷没了,无非就是当寡妇。
可是能衣食无忧一辈子,寡妇就寡妇!
老娘还是寡妇呢!
为了拉吧你们兄弟老娘苦了一辈子!”老太太不觉得当寡妇不好,当个有钱的寡妇又不用伺候男人,这日子难道不比嫁给乡下汉子既要生儿育女操持教务,又要下地干活儿舒坦?
她老人家觉得这去处挺好。
赵香柚注意到老太太说‘小少爷没了’的时候,赵铭田的眼神闪了闪。
这里头有事儿!
赵铭粮腆着脸赔笑:“娘……我多孝顺你啊!”
“滚犊子!”赵老太太嫌弃地扭身,“去地里帮你三弟干会儿活儿……”
“哎哟……我肚子疼痛,我先上个茅厕……”赵铭粮捂了肚子,撒腿就往后头的茅坑跑。
赵香柚:……
老太太倒是见怪不怪,赵香柚却想起了她那便宜爹,晌午就想问她爹咋不在家里,结果让她二婶儿一搅和,老太太一通骂人她就给忘了。
“阿奶,爹呢?爹哪儿去了?”明明都做了扣肉,可是赵铭庭却不在家,就赵铭庭那雁过拔毛绝对不吃亏的个性他能不吃肉就走?
不可能的!
赵香柚故意四下张望,赵老太太亲了亲她的侧脸,笑着说:“柚儿想你爹了?”
“不想!柚儿只要阿奶!”赵香柚连忙表态,搂着脖子把小脸儿埋在她的脖颈间撒娇。
赵老太太叹了口气,她拍着赵香柚的脊背:“你爹听说你被你二叔带镇上去了就急慌慌地回了,你爹还是担心你,心里牵挂着你。”
听赵老太太这么一说,赵香柚心里警铃大作。
有事儿!
绝对有大事儿!
“爹推柚儿,骂柚儿小傻子,让柚儿滚远点……”赵香柚挤出几滴眼泪,湿了赵老太太的脖颈。
赵老太太瞬间就心疼了:“柚儿不哭,阿奶打他!”
“柚儿啊,那是你亲爹,他有啥做得不好的也是你亲爹,血脉是砍不断的。阿奶小时候也总是被爹娘打骂,可是到了要紧的时候爹娘还是会护着我的……”
“柚儿只要阿奶!”赵香柚干脆张嘴哭,边哭边抽泣:“阿奶别不要柚儿……”
“好好好,咱们不要你爹,柚儿只要阿奶!阿奶只要柚儿。”赵香柚一哭,老太太的心都碎了,赶忙顺着她,心里骂自己个儿的大儿子不是个东西,生生把孩子的心给伤了。
希望这回老大能跟柚儿把关系修补回来,她瞧着老大这也是转了性儿了,也知晓关心柚儿了。
柚儿还小。
只要老大往后对柚儿好,早晚能让孩子跟他亲的。
赵香柚不哭了,就从老太太身上下来了,三丫跟四丫被老太太赶去喂鸡喂猪,四丫把自己个儿一直小心护着的糖人儿拿去灶房给她娘,孙氏问了问她这糖人儿的来处,就夸赞了一声儿她乖,便让她去干活儿了。
四丫美滋滋地去后头鸡圈,这糖人儿她好容易才守住的,回来的路上二叔可是抢了好几次。
天擦黑的时候赵铭田回来了,老太太命孙氏把桌子摆在院儿里,一家人趁着还有点儿天光赶紧吃饭。
点灯是不可能点灯的。
灯油要钱!
老太太不乐意费那钱。
四丫就瞧见三郎和二郎的手里都拿着糖人儿美滋滋地吃着,孙氏把四丫给她的糖人儿分给了两个儿子。
四丫难过地看着两人,两人以为四丫想吃糖人儿,连忙转身三五两口将手上的糖人儿给吃完了,然后就跑去洗手再上桌子等着吃饭。
“墨迹啥,赶紧坐下吃饭!”老太太一声令下,大家伙儿就全坐下来了,陈氏也坐下了,被老太太给骂走了。
赵铭粮连忙道:“娘,大郎娘不吃,她那一份儿就给我呗!”
赵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想得挺美!赶紧吃,再哔哔,你也别吃夜饭!”
赵铭粮不敢吭声了,吃完饭他又将老太太拉道一边儿,十分委屈地道:“娘,今儿带柚儿去街上花了老多钱了,又来又带两个丫头去周家,人周家的门房根本就不搭理我,我花了好多钱人家才给通融着让我们进去。
我这都是为了柚儿,为了这个家。
您看,您是不是把这花掉的银钱补给我呀?”
老太太冷笑:“成啊,我补给你,你赶紧洗洗睡,睡着了我在梦里补给你!”
第13章 勇往直前
“猪蹄儿……好臭,不过臭也是猪蹄儿,臭豆腐不也是臭的么……”梦里,陈氏抱着一根儿大猪蹄子啃得欢实,现实中,她是抱着赵铭粮的脚丫子在啃。
她这也是饿慌了。
赵铭粮被啃醒了,一脚就将她踹床底下去了。
烦躁地很,他今儿亏大发了,心里一团火正巧没地方撒呢。
陈氏尖叫一声儿,揉了揉眼睛十分懵逼得四下张望,喔……她在做梦。
呸呸!
她吐了几口唾沫,这嘴里啥味儿,臭烘烘的。
细品品……这直冲天灵盖的味道咋这么像她男人的脚丫子味儿?
“我……”
“我啃你脚了?”陈氏没闹明白,她明明跟男人睡一头的呀,咋就能啃一嘴的臭脚丫子味儿?
赵铭粮没好气:“不然呢?”
“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号丧啊?老二,揍她!”老太太尖锐的声音响起,陈氏顿时就捂着嘴巴不敢再喊了。
喔豁,把老太太给吵醒了。
赵铭粮自然是不会揍陈氏的,不是他舍不得,而是……揍人不费劲的么?
他的拳头不会疼的么?
没好处的事儿他才不干呢!
“臭婆娘,老子打死你!”赵铭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嚷嚷,陈氏十分配合地嚷嚷:“别打了,当家的我不敢了……”
老太太满意了。
“睡觉!”
一声令下,小院儿重新归于寂静。
陈氏从地上爬起来摸上床,她嘀咕:“当家的,你说要不我找我娘家嫂子来问老太太要镯子,就说镯子是她的……”
“拉到吧!”赵铭粮低声道,“进了老太太口袋的东西能让她掏出来?你想啥呢?这又是个死无对证的事儿,老太太一口咬定没有,你们能咋样?”
“再说了,便是你娘家人有本事从老太太手里把银镯子搞去,你有本事从你娘家人手里抠出一个铜板儿来?”
道他不想这钱?
是想不了,不如省着点儿力气。
“你说这小狼崽子到底是霉三星还是福星?为啥老三去找他一趟就能捡着一个银镯子?”赵铭粮觉着与其想着跟他娘手里抠银子,还不如琢磨琢磨要不要跟小狼崽子套套近乎。
“可拉倒吧!”陈氏嗤之以鼻,“这可比从你娘手里抠钱,从我娘家嘴里夺食儿更不靠谱!”
“老三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小狼崽子就是个灾星,谁遇到他谁倒霉!”
赵铭粮想了想,可不是灾星么,白日里遇到了小狼崽子,所以害得他折了那么多财!
他所有的私房钱啊,除了一小部分买了吃食,剩下的全用来贿赂周家的门房了。
结果……
结果带了两个丫头去却泡都没鼓一个便没了,那么多的铜板儿,便是扔进水里也能听几声儿响啊!
嘤嘤嘤……
赵铭粮心疼死了,都是那个小狼崽子给他妨克的!
“都怪小傻子!”赵铭粮十分怨愤地道,“若不是小傻子,咱们家也惹不上小狼崽子!”
陈氏十分赞同地点头:“可不是,娘把好吃的全给她,一口都不分给咱们,好像咱们生的儿子跟纸糊的一般。”
“哎……小傻子咋就不死呢,就这样了她还能板过命来不说,竟还能说话了!没天理!”
“谁说不是呢!”赵铭粮跟陈氏的语气都十分的遗憾。
“是啊,赵香柚怎么就不死呢!”被吵醒的赵三丫也这么想,凭什么都是孙女儿,阿奶啥好吃的好穿的都给赵香柚,而她和四丫吃不好穿不好还得干活儿,还得挨打挨骂!
今儿也是,若不是赵香柚要去追那灾星,她说不准就能被周家选上。
便是冲喜她也是乐意的。
留在周家不用干活儿还能吃好穿好,而且,若她成了周家的小儿媳妇,阿奶不得反过来巴结她?
怕到时候便是她那个眼珠子长在头顶的大伯也得来巴结她!
还没满九岁的赵三丫经了这一遭就更恨赵香柚了。
而这些呼呼睡觉的赵香柚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大早,被赵铭田找来的郎中才给赵香柚换了药,赵铭庭就赶了回来。
他瞧见赵香柚在家就松了口气,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抱她。
“你干啥?”赵香柚吓得躲老太太身后,老太太瞪着眼珠子就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