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寓骑愣怔一瞬。
连前男友都清楚她已离岛,敢情他又是最后一个知道?
一股被欺骗与戏弄的羞愤击倒了他,周寓骑恼羞成怒,上前往钟逸胸膛推了一把。
“决定明不明智轮不到你来评判。”
钟逸也不是吃素的,两年当兵的底子还在,整个人只是晃了晃,倒退一步,不显丝毫狼狈。
他立刻还手,“你要是想玩玩就别找她。快三十岁女人要的东西,像你这种二十出头的小毛孩给不了。”
周寓骑不止平常说话直来直往,讽刺也更为正中要害,“二十出头的时候你给不了,三十岁你给了她不要,是吗?”
钟逸错愕一瞬,再也无法掩饰的怒火喷薄而来,往周寓骑门面挥出一拳。
周寓骑避开了,用谈迎曾经教他的防御路数,接连几招都是,但不久之后,肚子还是挨了一拳。
钟逸恨恨道:“拳法也是她教你的?”
周寓骑以拳作答,但没讨到任何好处。
钟逸说:“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些都是我教她的?”
“……”
周寓骑像个木人桩,只会还击不会说话。
前一刻还在泳池搅水的人,在地板上扭打在一起。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叠加,空洞又诡异。
不知钟逸骄傲过头,还是百密一疏,最后被周寓骑踹了一脚,报了一拳之仇。
周寓骑冷笑道:“她可能没机会告诉你,我还能算出你的下一招。”
他轻轻踢开跌落地板的空瓶子,将浴巾甩上肩头,绕开他大步离开泳池。
谈迎回到苍城,洗洗晒晒,忙活了几天到前同事舒劲的公司“自由空白”报到。
这边给出的基本工资跟前东家的差不多,但因为人少,业绩提成比较高,这部分收入较为可观。
而且舒劲有意拉她入伙,让她慎重考虑一下。
放假久了有走神综合症,谈迎打了几天酱油才恢复效率。
舒劲让她跟一个迪拜的工程,可能九月下旬要出差,其他大将都是有家有室,移动不方便,就她孤家寡人最适合到处跑。
其实最主要她在老东家时跟他跑过迪拜,有经验容易上手。
谈迎笑骂资本家精明,但还是给优厚的回报吸引住了。
谈迎不是没想起过周寓骑。
他是一个真实出现在生活里的人,不止是网络上的一个id和头像,只要断网就能抹去一切痕迹。
开车上班遇红绿灯时,习惯性望向右边,副驾座已然空无一人;午间吃快餐时,想起和他进过的每一个饭馆;晚上披着霓虹回家,露营那晚的烟花似乎替代了霓虹的位置;到健身馆撸铁时,会想起教过他的拳法;出了健身馆想吃宵夜时,发现一人份的奶茶凑不到起送标准……
上学背单词时知道的遗忘曲线,在戒掉一个人身上也渐渐奏效。
出差、工作和老家三个地方纬度相差不大,气候大体一致。
当谈迎出差喊热时,谈政玫和游宜伟也在家里抹汗。
谈政玫关心她是否吃上月饼,她好奇两老长假计划。
谈政玫优势在于每年有三个月的假期,游宜伟也想相应休假,一起避开黄金长假的出游高峰。
今年国庆长假也不例外,只是打算就近去乡下找个地方转一转,休养生息。
谈迎挂了跟家里的视频通话,便顺便刷刷朋友圈,没几条便翻到游宜伟的几张照片。
游宜伟不愧是搞艺术的,摄影水平比一般中老年人要高,即使普通照片也给人一种艺术享受感。
这几张分别是钓鱼环境,钓友的背影,钓鱼战利品以及战利品做成的佳肴。
谈迎点开放大,逐张快速浏览,翻到头退出按了赞,才发现玄机。
她点开钓友那一张,起初以为只是几个中老年男人坐钓鱼椅上的寂寞背影,细看方才发现,有一个拍进侧脸的好像是年轻人。
而且还有点熟悉……
如果她没放大,第一眼忽略这个人实在太正常了——
周寓骑变黑了。
虽然不至于跟当地人同色,但那种亮眼的白皙已然消失,而是一种健康的淡蜜色。
谈迎保存下来,发给游宜伟:「怎么小周也在?」
游宜伟可能一直握着手机,回复很快:「这不是很明显吗?」
心跳加速的经历淡去已久,如今陡然复现,谈迎忽然感觉父亲抓小辫似的。
难道游宜伟也看出来或者知道了?
她装傻:「什么明显?」
游宜伟:「小周一直是我们的钓友啊。」
谈迎:「……」
原来误会了。
安心的同时,谈迎不禁扯了扯嘴角,看来自己想多了。
第32章
周寓骑自那晚跟钟逸扭打之后,好几天没去翠月湾。他不止像余菲然说的,菜单上的菜吃腻,连人也腻了。
他量了怡香园租房阳台的尺寸,买了一个四层的花架,往花鸟市场跑几趟,给花架摆满彩草。
但仙人球别说开花,连花苞也没一个。
他特意的,就像送小和尚进山入庙,不可能一蹴而就成为主持,得日复一日地诵经念佛。
他想感受提升的过程。
也不知道姐姐和花开,他会先见到哪一个。
傍晚照旧跟方树宇打球,这天没聚餐,方树宇带他吃了烤鱼,然后神秘兮兮说带他去一个地方。
周寓骑心如擂鼓,已经幻想出一个神秘屋,一开门谈迎就从惊喜箱里弹出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去哪啊?”
方树宇说:“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在海风街欢闹不息的街角,一家名叫“航向标”的酒吧撞入视野。
方树宇脑袋朝里点了点,看向他:“可以喝酒吧,小周总?”
周寓骑扯扯嘴角,“那要看跟谁喝。”
方树宇揶揄道:“就我这个光棍条子,没有美女,委屈你了。”
周寓骑笑道:“咱们可以拼团,走吧。”
方树宇习惯在吧台喝酒,侧身就可以俯瞰全场,满足了作为警察的安全感需求。
但第一次带周寓骑来,他还是先关照一下:“卡座还是吧台?卡座可以靠,吧台伸直腿舒服。”
周寓骑直接问:“她喜欢坐哪?”
方树宇顿了顿,仿佛看见一个幽灵美女。
“你猜。”
周寓骑径自往吧台走,“应该是这里。”
方树宇不掩讶然,“你真是行啊。”
两人分别找好位子,叫了酒。
方树宇问:“你怎么猜到的,她带你来过,不能吧?”
周寓骑右手搓了搓左胸口,“因为爱。”
方树宇像扫黄打非一样不忍直视他,笑骂道:“也不嫌肉麻。”
周寓骑无奈道:“肉麻什么,我这叫真情实感,自然流露。方sir,你信不信,我会比你早脱单。”
方树宇翻白眼,“我三十岁了老弟,我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周寓骑故作老成拍拍他肩头,“不要放弃啊,老哥。”
方树宇:“……”
酒保给他们斟上酒,这对母胎单身的半路兄弟碰了碰杯,浅抿一口。
方树宇说:“实话实说,我现在看你顺眼多了,以前装未成年累不累啊,我都替你害臊。”
他看人眼光还可以,瞧准周寓骑性格单纯,才敢这么“造次”。
周寓骑也感觉到人以群分,谈迎的好友自是同一派风格,不会太为难他。
“装是因为有人疼有人宠,懂吗?”周寓骑挑眉道,“再说,在姐姐面前当弟弟是自然而发,又不是给你当孙子。”
方树宇说:“你有你的道理。”
周寓骑忽然问:“你说如果我一开始就是小周总,她还会对我这么好么?”
方树宇想了想,跟他碰了碰杯:“她我不知道,我们还可以一起打球,但可能不会像现在坐在这里。”
周寓骑无奈咧了咧嘴,“其实我以前就是这样,是不是很没劲。”
余菲然他们会美其名曰“曲高和寡”,但在他这里,只感受到了孤独。
不多一会,方树宇忽然朝门口方向抬了抬手。
周寓骑跟着望过去,愣了愣,他的情敌来了。
方树宇凑近一些,低声说:“这里是我们的根据地,经常会碰上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