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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嘟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早上练武也不用人叫了,到时间人家自己就起来了,学习许安山教他的拳法时脸上还挂着笑,一直到郁自安送他去幼稚园,这孩子都是一蹦一跳的。
    等进了幼稚园,老师想接过他的书包帮他放好,嘟嘟摆手客气:“老师您辛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还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不撒手,眼睛诚恳地看着老师。
    “哟,郁熙闻小朋友越来越懂事了。”
    老师心里很欣慰啊,觉得这孩子没白教,还摸摸他的头夸夸他。
    嘟嘟就笑,还带点谦虚:“应该的,我都这么大了。”
    随即就抱着书包自己进了教室,他来得不算早,因为家里离得近,所以每天都是赶着铃响之前进教室。
    “嘟嘟,要不要吃糖?”
    “我这里有小蛋糕,这个更好吃。”
    “嘟嘟,等会我们去堆沙堡吧。”
    一进教室,嘟嘟身边就围过来好几个孩子,别看这孩子淘气调皮,可人家在学校人缘很好的,这不一进来就被围住了,有给他零食的,有让他一会儿一起玩的。
    雅雅和元宝坐得离他近一点,就看见嘟嘟打开书包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来一只小狗,特别小,奶呼呼的,还闭着眼睛,摸上去肉肉的。
    “哇,嘟嘟!是狗狗啊。”
    围观的孩子兴奋地大叫,嘟嘟连忙嘘了一声,往后看一眼,生活老师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怎么了?什么狗啊?”
    嘟嘟连忙掩饰:“没什么,老师,就是我买的新绘本上有一个小狗,他们觉得挺可爱的。”
    老师点头,嘱咐他们:“小声一点啊,想玩的话一会儿活动课再玩。”
    嘟嘟自然应下,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被老师发现他带了小狗来学校。
    他旁边的孩子们也自觉小声了一点,羡慕地看着嘟嘟手里的小黄狗,这小狗说起来挺乖的,被嘟嘟一路从家里偷渡到教室,一声都没叫,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睡得呼呼的。
    幼稚园的老师就很奇怪,今天孩子们怎么都心不在焉的,还总往嘟嘟那边看,不知道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下一节是自由活动课,等老师出了教室,瞬间里面童声鼎沸,嘟嘟和他的狗成了大家的焦点,雅雅还贡献出了自己的小奶瓶,里面是家里为她准备的羊奶。
    这会儿正好贡献给了狗狗,而小黄狗一睁开眼睛就被这么多孩子吓到了,它瑟瑟地往小主人怀里缩了缩,嘟嘟连忙开口:“你们离远一点,它害怕了。”
    然后又补充一句:“这是我的小狗,大家摸归摸,可是要给钱的,不多,摸一次给一块钱就行。”
    这里的孩子零花钱都是很可观的,五六岁的孩子,早就知道了钱的妙处,就连嘟嘟也有一个自己的小钱包,幼稚园专门会培养孩子的理财意识,这也是一门课程,所以说这是贵族幼稚园呢。
    所以你说这孩子干嘛带着小狗来呢,他是为了赚钱啊。
    喜欢是一方面,可最重要的还是赚钱,因为郁自安生日快到了,沐颜前几天在家里突然说起来,这孩子就记下了。
    嘟嘟自觉自己是个好儿子,爸爸生日了他得准备礼物啊,以前在大楚父皇万寿节时他还小,每次都是妈妈帮他准备的,这次他觉得自己长大了,要自己来,但是孩子缺钱,所以就带着小狗做起了同学的生意。
    郁自安早上送儿子上学是一点儿端倪都没发现,他赶到李家先是接了安于涛和许成受一起吃了上海特有的早食,后面又回去接了李叔林一起,他作为学校的校务委员,也想去看看建好的兴国军校。
    北郊靶场现在看起来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靶场被改造成了训练场地,他们下车的时候,除了伫立在前方雄浑肃穆的庞大建筑群,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在训练场上边跑步边喊口号的年轻人了。
    十一月中旬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可训练场上一队队的青年人都赤着膀子呼喝出声,看起来精气神极为饱满。
    这些都是楚兴帮的帮众,自从军校建成,帮里各分堂的堂主每天都要带着他们一起训练,跑操,对练,体能比拼,拳法,腿法,步法……这些都要一一练习。
    他们的训练已经完全变成了军队的训练模式,但即便这样比以前辛苦许多,这些人仍旧神采飞扬,冲劲浓郁,因为郁自安承诺他们,每个分堂最后会遴选出5个人变成军校的第一批学员,所以这些人不但死命地锻炼身体,还争相学着文化知识。
    进入帮派这么久了,大家都看得清楚,郁先生将来的事业重心已经转移到军校上,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进步,还是为了将来的晋升,大家都铆着劲儿往前冲。
    李叔林和安许两人一下车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自然极受震撼。
    “自安,你很不错,这些都是你楚兴帮里的人吧,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帮派人士,要不是我提前知道他们的来历,只凭今天一见,说他们是正规训练的军队也毫不夸张。”
    郁自安微微一笑,他的面容本就很是俊朗,如今在这初晨阳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熠熠生辉。
    “先生谬赞,不过这些确实都是楚兴帮的帮众,您也知道,我们招收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还未来得及染上其他帮派的坏习气,就被我全部弄到了这里训练,这一两个月下来,成果确实显著。”
    他顿了顿,又指着不远处宏伟的军校跟众人说:“不止如此,就连我这军校的全部建筑,都是他们连着辛苦了几个月建成的,那时候正值夏日,天气热就不说了,还要赶着工期完成军校教学楼和宿舍主体的建造,他们在吃苦这方面,也是不逊于人的。”
    安于涛和许成受两人对视一眼,或许是他们少见多怪,可说真的,若非亲眼所见,任旁人如何评说,他们也不相信眼前这伙人会是混帮派的那种地痞流氓。
    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看了一会儿训练场上的各种练习,安于涛和许成受作为一个飞行□□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们看中了不少身体素质不错的好苗子,后面再去旁边的军校和航校内部一看,两人已经意动到了九成。
    郁自安在军校内部靠近后山的地方还专门修建了教职工家属区,一排排青砖黛瓦的小楼伫立在山脚下,布局和建筑都一模一样。
    里面已经有人搬了进去,就是从重庆移居上海的贾成列,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自己的两位好友,这两位同样被郁自安聘请为军校讲师,如今军校还未正式揭幕,可他们几个喜欢这样依山傍水的生活,所以就提前住进了这里。
    一行人中午在贾家吃了个午饭,贾夫人亲自下厨,贾成列好久没这么放松过,席间帮着劝安许两人留教,还替郁自安夸口:“这里绝不会让两位贤弟失望的。”
    回程的路上郁自安就收到了安许两人的答复,两人说愿意到他的航校任职,只是还需回北平整理收拾一下,他们两人俱已结婚,所以这次搬家打算劝说妻儿一起过来。
    郁自安已经承诺会为教职工子女安排学校,甚至他们的夫人也可以到军校帮忙,就像沐颜跟他说的,安顿好了大后方才能让这些人心无旁骛地好好工作。
    十一月倏忽而过,十二月初时切尔列科夫已经安排好了去苏俄考察的行程,不过就在他们出国前夕,国府终于对滇桂军阀开战了。
    得益于上次的大胜,这次领军的总司令仍由姜云磊担任,他的威望已经越来越高,但他本人在聂总长面前却表现得极为谦恭,聂总长也对他深信不疑,毕竟两人不仅有姻亲关系,姜本人还是聂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份知遇之恩不是假的。
    而婚后滞留北平半月之久的聂新元和妻子林婉黎也回到了上海,他们一回上海,就高调地办起了答谢晚宴,郁自安和沐颜也收到了邀请。
    沐颜并不想跟原书男女主关系过近,而郁自安跟林家向来走得远,所以两人都未出席,这叫心心念念来到上海的萧曼冉有些失望。
    没错,萧曼冉百般纠结之下还是决定亲自来上海一趟,她想见见那个传闻中的郁夫人,虽说见了之后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可就是有那么一股冲动在心里横冲直撞。
    刚好上海有朋友邀她来沪游玩,所以她便顺水推舟答应了这番邀请。
    “曼冉,曼冉!”
    旁边友人叫了她好几声她都置若未闻,直到被推了一下,她才恍然回神。
    “啊?”萧曼冉应声。
    友人担忧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感觉这次见面你好像有心事一样,要不要跟我说说。”
    萧曼冉举起红酒杯轻啜一口,笑道:“没什么?只是听你说林家在本地很有势力,所以想着林小姐和聂公子的答谢宴应该聚集了上海所有名流,我就好奇看看。”
    友人就笑:“这有什么好看的,名利场嘛,哪里都一样,你在北平应该见多了才是。”
    萧曼冉优雅地笑,她之所以参加今天的晚宴,还打扮得风姿楚楚,就是因为想着郁氏夫妻可能会出现,结果这会儿晚宴都要结束了,也没等到她期待的那个人。
    郁自安在干什么呢,他下午才接到常平的汇报,说最近上海来了一帮日本人,一来就入住日租界,明面上说是做棉纱生意,暗地里却将带来的人手散布至各行各业,多亏楚兴帮的人三教九流遍地都是,要不然依着对方行事那般隐蔽的样子,他们一时也是察觉不到的。
    因为沐颜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些话,郁自安对日本人很有些警惕,之前就嘱咐过常平要留意出现在上海的日本人行迹,所以这次一有发现,就被报了上来。
    “查到为首的人了吗?”郁自安问他。
    常平回道:“我们的人跟着对方进了日商协会,为首的那人很年轻,名字叫栖川林,其他人看起来对他很恭敬,就连之前日商协会的会长对他也是一副敬重有加的样子。”
    郁自安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他前段时间看过日本的一些发展史,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既然已经确定了日本人就是最终敌人,那他肯定是要做些准备的。
    很巧了就是,栖川这个姓氏,是日本有名的贵族姓氏,现今栖川家的家主和藤原家,井上家一样,把持着日本的军政系统。
    而日本维新前后等级制度一直森严分明,栖川这样的贵族后裔,而且国内还有掌着实权的家人撑腰,日商协会的其他人对这个栖川林毕恭毕敬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除了在各行各业安插人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动静?”郁自安问。
    “这个倒还没发现,不过五爷,被安插下去的这些人,虽然精通汉语,说起咱们的民俗也是有头有尾的,可我觉得这些人不像是咱们国家的人。”
    本国人和日本人单看长相是很难分辨的,尤其对方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虽然他们的证件上清楚的写着是本国人,但常平心里还是隐约有了怀疑。
    郁自安看他一眼:“不错,这些被安插下去的人要格外注意,你拉个名单出来,想办法弄到几个人对外宣称的家乡和亲人,然后找人去当地打探,看是不是和他们说的有出入。”
    不仅常平,他也怀疑这批人可能全是日本人,或者是日本人中夹杂着一些中国人,但这些国人很可能已经被对方洗脑,因为沐颜之前跟他提过,日本人喜欢在很小的时候收养中国孩子认真培养,这些人玩起谍报来,杀伤力是极大的。
    对方安插人手也不一定现在要做什么,只是提前布局而已,毕竟他们的狼子野心还没开始显露,而国内,甚至包括国府高层,亲日派大有人在。
    “先盯着吧,查查这个栖川林的过往经历。”
    回去后他跟沐颜说起这件事,本只是随意一说,可沐颜却瞬间坐直了身子。
    “你说他叫什么?栖川林?”
    郁自安讶异地看着她:“怎么?难不成你知道这个人?”
    沐颜凑近他解释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可是我和嘟嘟从苏州来上海的火车上碰见一个日本人,跟我们一节车厢,也叫栖川林,嘟嘟还哄了人家两块巧克力呢,事后我和哥哥说起这个,所以记得比较清楚一些。”
    郁自安:“这个人很年轻,长相也不错?”
    沐颜点头。
    “还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
    沐颜依旧点头。
    看来多半是同一个人了,日本贵族姓氏,重名的几率很小,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来上海究竟有何目的呢?
    沐颜还补充道:“当时要不是他说自己是日本人,我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对了,他临下车前还要了我们的通讯地址,我写了个假的给他,他之前介绍自己时提到过,说很喜欢中国的民俗和风景,这些年一直在南方游历,你或许可以顺着这个往下查,说不定会有别的收获。”
    沐颜说得很认真,郁自安也字字都听进了耳朵里,可他除了记下这些之外,还不忘追问一句:“你说这个人还要了你的联络地址?”
    “都说了给了假的,还问!能不能抓住重点了,日本人唉,我才不会喜欢呢,把心放回肚子里吧皇上!”
    沐颜瞪他一眼,就知道这人又乱吃飞醋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郁自安现在脾气很好了,见状对沐颜讨饶了一番,不过他对于沐颜所说的栖川林前些年一直游历南方这事持怀疑的态度。
    以前他带兵打仗,军中也有自称游历的人出去,其实暗地里是为了摸排地形和各地攻防,他现在怀疑这个栖川林也是一样,明面上是商人的身份,打着做生意和游历的旗号四处走走看看,实则是在收集各地的地形地势人口和各种信息。
    不过这就不必多说了,等常平打探出消息才能进一步确定。
    沐颜前一天晚上才和郁自安讨论了栖川林,结果没想到第二天跟蒋桃在外面吃饭时就遇上了。
    她和蒋桃逛完街正好到了饭点儿,两人都饿了,蒋桃提议去吃法国菜,她没有意见,但不巧的是,那家法国菜馆旁边就是一家日餐馆,吃完饭两人走出来,迎面刚好碰见带着几个人去日餐店吃饭的栖川林。
    要说这人长得还真的挺好,穿着一身蓝色的西装,外面一袭同色大衣,人模狗样的,记性也挺好,跟沐颜就在火车上见过一面,竟然还能认出她。
    沐颜自己都没认出来对方,还是栖川林喊了一声王小姐,她当时没意识到是在叫她,直到栖川林拉住了她的袖子,她才停下来惊讶地看着对方。
    栖川林很高兴了,他没想到这次来上海会有这样的收获,才来没几天就遇到了火车上那位让他一见倾心的王小姐,跟对方分别后,他试着让人去她留下的地址找人,结果毫无疑问,根本找不到人,甚至连地方都是假的。
    这回的偶遇显然是意外之喜了。
    “王小姐,是我啊,火车上我们见过的,栖川林。”
    沐颜尴尬了一瞬,她这才想起来当时留给对方的名字是假的,似乎是姓王,可名字叫什么她是随口编的,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也太巧了,昨天她和郁自安在家还商量着怎么对付这人,结果第二天就碰上了。
    “哦,是栖川先生啊,您倒是好记性,只一面就记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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