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看到楚尧后,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一脸慈祥的问道:“阿尧,今天怎么到外祖这儿来了?”
楚尧在他的手心蹭了蹭,撒着娇说道:“我这次要出远门了,过来和外祖说一声~”
卫氏点了点头:“出去走走,长长见识也不错,对了今日外祖钓了几条大鱼,等一下给阿尧做鱼吃,好不好呀?”
一听说有鱼吃,楚尧立马开始点菜:“那我要吃剁椒鱼头,水煮鱼!”
“好好好,给咱们阿尧做!”
卫氏笑得一脸宠溺。
知道楚尧喜欢吃辣的,卫氏之前也专门找了个蜀中的厨子养在府上,只要楚尧一来,桌上必然会有楚尧喜欢吃的菜。
守在卫氏身后的侍人上前将鱼篓提着送去膳房,留下这祖孙二人在这儿说话。
楚尧细细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将卫氏逗得开开心心的。
一直在武国公府待到快天黑的时候,还是卫氏记着他明日就要出发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的。
楚尧坐在马车上乖乖的冲着卫氏挥手:“那外祖,我先走了哦~”
“嗯嗯,去吧去吧。”
卫氏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缓缓离开,本想侧身和身边的侍人说话的时候,余光看到街对面的一道身影,卫氏脸色一变,转身就走了进去,冷声道:“关门!”
那人没能走得进来,只能站在外面看着哪怕是没有武国公也依旧威严的武国公府,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离开了。
今夜月亮高挂,卫氏独自一人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手中拿着一块刻着字的玉佩,他回想起妻主战死沙场消息传回来的那日,明明前两天他才收到了妻主的信,说那场战争马上就能结束了,她不能赶回来给他过生辰了,就在信中说等日后回来给他补上,陪他去吃他最喜欢吃的醉鸭,可是没想到仅仅两天过去,他妻主的死讯就传进了京城。
那个时候如不是倾儿陪着他,只怕他怕是也支撑不了这么久,当场就要随妻主去了,他只是一个内宅男人,不动前朝纷争,他只知道他的妻主因为粮草未能及时送达而被人生生困死了。
想到刚刚那个人,卫氏压下对那人的厌恶,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
一直服侍在卫氏身边的刘氏刚刚在帮卫氏收拾东西,并没有跟着他一同去门口送小公子,可听到侍人说的话后,刘氏连忙准备了一杯参茶走到亭子这儿来,担忧的说道:“主君,已经走了,之前大夫就说了您的身子不能动怒,喝口参茶吧。”
卫氏没有接过参茶,而是紧紧握住刘氏端着茶盏的手腕,指甲都快嵌入皮肤了,卫氏面露痛苦的说道:“你说为何当初会那样,就因为一个失误,就让妻主和我阴阳两隔,明,明明她还说要回来给我不过生辰的,可是为什么她食言了?”
卫氏每说一个字要花很多力气似的,他忍者眼泪,紧紧握住刘氏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攥紧那枚玉佩,巨大的哀愁和悲痛将他笼罩在里面。
刘氏一直都是在卫氏身边伺候的,他也知道,那枚玉佩是家主唯一留下来的能随时带在身边的东西,而这枚玉佩在家主死后陪着主君度过了每一个日日夜夜,刘氏也知,卫氏不愿出门不仅仅是因为这处宅子承载着他和家主的所有,还有就是他不想出门看到某些人。
明明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刘氏也不明白那人为何要突然出现,如今看着卫氏这么痛苦,刘氏张了张嘴,竟不知怎么安慰了,只能默默地站在那儿陪着卫氏。
*
次日一早,太阳还未升起,黎初就来到了拾念院,阿竹和阿汀还在门口守着,显然,某只小猪崽还没有醒过来。
两兄弟上前见礼,阿竹问道:“黎将军,可要奴去唤公子起来?”
黎初却摇了摇头:“我去吧,你们去帮他准备热水吧。”
“诺。”
等两兄弟离开后,黎初才慢悠悠的进了房间,屋内燃着清甜的果香,她一路来到内室,掀开床幔就看到床榻上拱起来的一个小鼓包,一只白嫩的小手露在外面。
黎初好笑的坐在床边,伸手一用力就把那小鼓包提起来,抱在怀中,伸手拨开被褥就看到闭着眼睛睡得香香的楚尧,脸蛋红扑扑的,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
黎初也没有叫醒他,只是就这么抱着一个团子坐在床边,眉目柔情的看着怀中的小郎君。
不过没一会儿,楚尧就迷迷糊糊的动了动,长睫轻颤,还没睁开眼睛呢,就已经闻到了熟悉的冷香味,乖顺的在黎初的怀中蹭了蹭,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揉揉眼睛,只是如今他的手还在被褥里面拿都拿不出来,楚尧挣扎着,一只温热的大手率先覆盖在他的眼睛上,楚尧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长睫轻扫在手心,酥酥痒痒的,黎初柔声道:“想要再睡一会儿么?”
“不要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刚刚睡醒的楚尧声音都是软乎乎的,黎初忍不住俯身在他的红唇上亲吻了一下,这才说道:“今天要出发,你忘了么?”
“当然没有!”
不仅没有,昨晚做梦的时候都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呢,只是楚尧没想到的是黎初居然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想着你会赖床么,过来叫小猪崽起床啊。”
黎初说着,慢慢的将覆盖在楚尧双眼上的手放下来,结果没想到怀中的小猪崽一把抱住她的手,嗷呜一口就咬在她的手指上,倒也不疼。
“怎么,不是小猪崽难不成是小狗崽不成?这么喜欢咬人的么?”
“你才小狗崽!”
楚尧松开黎初的手,气鼓鼓的看着她。
黎初抿着笑没有说话,而是将还有小牙印的手放在楚尧面前晃了晃,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尧小脸一红,伸手将黎初的手抱在怀中,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黎初,开始耍赖的说道:“哪有,我怎么没有没有看到!”
黎初好笑的用另一只手在楚尧的脑门上轻轻地戳了一下:“小赖皮。”
楚尧哼哼唧唧的抱住黎初的手在她的手臂上蹭得小脸红扑扑的。
“沐浴的我已经让那两兄弟去准备了,你快去沐浴吧,我去给你准备早膳,吃完以后,我们就出发了。”
黎初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后就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眼看着黎初就要起身离开了,楚尧手快的伸手扯住黎初的衣袖,整个人扑到她的怀中,手脚并用的黏在她的身上,跟个成了精的小粘糕似的。
黎初被他扑得往后退了一步,忙伸手将人抱住,省得这粘糕精掉到了地上。
刚刚隔着被褥还没什么,现如今小郎君就只穿了一袭雪白雪白的寝衣,衣衫还有些松散,墨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两人挨得很近,近到黎初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幽香。
“阿尧,你这是作甚?”
黎初自认克制力很好,但是这会儿也微微有些失控,扣住郎君腰肢的手微微用力,仿佛隔着衣衫就触碰到藏在里面纤细的腰肢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仗着被黎初抱住,楚尧伸手捧着黎初的脸,嘟着嘴在她的唇瓣上啃了一口,咂吧着嘴说道:“你刚刚亲了我,我现在要亲回来!”
说完后,楚尧就从黎初怀中出去了,光着脚就跑到了偏屋里面,黎初站在原地伸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 嘴角,真是个不吃亏的小坏蛋。
楚尧沐浴后,换了一身杏色的衣裙,腰带上还有坠着两个铃铛,只要走路,就会叮叮当当的响着,他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面容精致,两颊微微嘟起,长睫上还挂着水珠,小脸微微还有些红晕,楚尧臭美的在那儿摆动了一下身姿,纱织的广袖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两只蝴蝶飞舞。
黎初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看到站在铜镜前已经梳妆好的小郎君,黎初轻声道:“阿尧,快来用膳了。”
“好~”
楚尧蹦跶着来到黎初的身边,伸手抱住她的手臂,探出脑袋看着她放在小桌上的托盘,刚刚凑近呢,就闻到了一股鲜香的味道。
“呀,今天吃小馄饨啊!”
托盘上是一碗馄饨,还有一些爽口的酱菜,虽然简单,但出自黎初的手楚尧怎么都喜欢吃。
楚尧刚刚坐下就端着馄饨开始吃,白白嫩嫩的小馄饨上面还撒着一些葱花,芝麻和小虾米,鲜味就是那小虾米散发出来的味道,香气扑鼻的。
满满的一碗小馄饨就这么配着酱菜一口一个的吃完了,就连最后的汤都不放过,最后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伸手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黎初姐姐,我觉得要是这样被你喂下去,我可能要不了多久就真的会变成小猪崽了~”
黎初伸手在楚尧的腰肢上捏了捏:“怎么会,瞧瞧你这瘦的,我都担心一阵大风就能将你吹跑了。”
用过早膳后,楚尧又收拾了一些东西,这才准备出发。
马车早已在门口等着了,不过是在隔壁宅子等着的,黎初带着易容后的楚尧从楚钰的暗门离开,临走前,楚钰还依依不舍的拉着自家弟弟,叮嘱了一遍又一遍,南安王和江墨倾也在。
趁着楚钰和黎初说话的时候,南安王神秘兮兮的将自家崽儿拉倒一边,从衣袖里面掏啊掏的,掏出了一叠百两面额的银票,大概有十几张。
楚尧捂着小嘴小小声的说道:“哇!娘亲,你居然悄悄咪咪藏私房钱啊!”
南安王心虚的转过头去看了看,发现倾倾没有注意到这边后才说道:“这可是你娘亲藏了好久好久的,我的小金库都被掏空了,这些你自己拿着,第一次出门莫要委屈了自己,虽然我想那黎初也不可能委屈了你,但是多带点钱在身上以防万一。”
第五十二章
马车缓缓的向城外驶去, 南安王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去了,结果身后的暗门刚关上呢,南安王就觉得耳朵一疼。
“嘶!倾倾, 轻点, 轻点,耳朵要掉了!”
南安王弯腰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家夫郎, 身后的楚钰默默地站在那儿背过身去,啧,她娘亲是真的卑微啊, 然后均言不会这么对我吧?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划过呢,就被楚钰给晃没了,她这是在想什么啊!但是……
楚钰在里面思绪万千的,被拧着耳朵出去的南安王还在哄着江墨倾, 企图将自己的耳朵抢救回来, 因为她要比江墨倾高出许多,一路也只能弓着身子, 虽然嚷嚷着疼,但是十分配合的任由江墨倾拧着她的耳朵走。
当然, 那些护卫侍人的是绝对不敢看的。
一直回到清瑟院后, 江墨倾才把手松开, 转身坐在软榻上看着揉着耳朵的南安王,慵懒的靠在后面的枕头上:“王爷,没想到你居然还藏了这么多私房钱啊, 就这么个屋子你的都能藏,也是蛮厉害的。”
南安王:!!!
立马连耳朵都顾不上揉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双手捂着耳朵:“倾倾, 我错了,我就是想攒点钱给你置办一些首饰什么的,结果这次阿尧出去,我就把钱给阿尧了,毕竟崽儿在外面怎么着也不能受委屈,倾倾你说是吧?”
这跪地道歉简直是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干这事儿。
江墨倾轻笑了一声后说道:“要不是因为你给了阿尧,今天你就睡书房去吧。”
“只是我很好奇你一个月就二十两银子的零用钱,你是怎么存了这么多的?”
说道这个,南安王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丢丢的尴尬,但是看到江墨倾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知她要是不老实交代,只怕别说今晚了,估计又要好长一段时间睡书房了,立马老老实实的说道:“这是从我们还没有大婚之前就开始存钱了,之前陆陆续续的给你买了一些小物件,现在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江墨倾也不知信没信,只是问道:“那你平日里都是藏在哪儿的?”
“倾倾,我带你去找。”
哪怕是心中流泪,南安王面上也十分坚强,只是要是日后再存私房钱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而且她的零用钱会不会被减少啊?
整整一个上午,江墨倾什么事儿都没做,哪怕是中途沈书易来找他,也是让王氏给他说下午再来,但江墨倾也知道自己的屋子被南安王给掏了多少个小洞洞出来,尤其是他看到南安王娴熟的将一处柜子的一角给掏了一个洞出来后,再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王爷,你这上辈子是老鼠么?”
只怕老鼠都没这么能打洞吧?
南安王只是讨好的笑了笑,默默地忍住滴血的心,为了不睡书房,她的老底没了,还是被她亲手给抄了。
*
已经在马车上的楚尧压根都不知道自家娘亲为了自己还被爹爹抄了小金库,他窝在黎初的怀中,十分惬意。
只是着刚出城呢,马车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黎初这次出行带的是她自己的亲信,毕青。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背着一个包袱还扛着一把长剑的郎君,转身冲着里面说道:“主子,有个小郎君拦下了马车。”
“嗯?”
楚尧从黎初怀中起来,掀开车帘一看:“金小小,你怎么跟过来了!”
“阿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