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和老二都觉得你不可能活过来,但他做到了。”乌子虚轻声道:“这下我和老二也不再有什么置喙的立场。”
说着他笑了笑,“其实我还挺好奇他是什么时候看上你的,不过我觉得以你那德性,你肯定察觉不到。连我们都没发现,不愧是药家公子,闷声发大财。”
“总之我们娘家人同意这门亲事。”乌子虚比了个大拇指,“不是我们不地道,实在是亲家给的太多了。”
松问童的声音传来,“老三别啰嗦了!过来说正事!”
“来了来了。”乌子虚跳下房顶,拍了拍衣衫,“你打完了?”
松问童哼了一声,他下手确实不轻,乌子虚还是头一次见到柴束薪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对方却没有说什么,擦了擦唇边的血。
朱饮宵劝架劝得嗓子都干了,吐出一团火,直接烧穿了地砖。
柴束薪神色淡淡:“我以为你是专程来揍我的。”
“那只是一顺便。”松问童啧了一声,道:“按照老四的安排,这里原本没有你的事。”
“……他安排了什么?”
“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要把我们仨都赔进去。”松问童指了指自己、乌子虚和朱饮宵,“他布了一个很大的局,原本你是唯一可以独善其身的人,他那黑心烂肺也就剩下了这么点良知,不想把你牵扯进去。”
“可你倒好。”松问童冷笑,“自己主动栽了进来。”
第73章
松问童开始了漫长的叙述,一切都从那个在蓬莱的夜晚开始。
那一日画不成要求木葛生起卦算国运,以此为代价救松问童和乌子虚的命。木葛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一天一夜,然后布置了一个极其庞大的计划。
以他的性格当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不仅不认命,他还要把整个命盘掀翻。
木葛生先去找了重伤卧床的松问童——那个时候松问童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有伤在身,不便说话,于是只能躺在床上,听木葛生对着自己念叨了整整一天。
对方将所有的布置尽数道来,其中的庞大和疯狂完全超乎了常人的想象,松问童听完之后彻底睡不着了,他想阻止木葛生,然而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进行下去。
整个计划,以天算子的死为开始,以诸子七家的毁灭为结束。
经历种种之后,木葛生彻底丧失了对诸子七家的信念,如果说他最大的牵绊就是从小一起成长的诸子,但蓬莱和阴阳家用他兄弟的性命要挟他,等于打碎了他最后的底线。
他要颠覆整个诸子七家,将其彻底毁灭。
当然,七家延续千载,树大根深,不可能轻易解体,为了寻找其中的破绽,木葛生在天坛上算了一卦——他算的是七家命运。
正如算命者不可算自身,这一卦非同小可,其中的危险程度甚至超过了算国运。但木葛生轻而易举地瞒过了所有人,因为每个人都以为他在天坛上算的是国运,卦成后身死。
其实并非如此,他算的不是国运,而是七家命运。
至于国运一卦从何而来?
“我常常怀疑师父早已料到了一切。”那天木葛生临走前将一只锦囊塞在松问童枕头底下,“当初我从白水寺方丈手中拿走山鬼花钱,其实匣子里除了四十九枚铜板,还有一个锦囊。”
“师父遗言上交代我,遭逢大变开锦囊,我觉得眼前的变故已经够大了,所以昨晚打开了锦囊,你猜里面写着什么?”
木葛生趴到松问童耳边,轻声道:“师父生前算的最后一卦,是国运。”
松问童猛地瞪大双眼。
“我就觉得师父不会这么轻易病逝,他老人家应该是预料到了什么,算国运折寿磕命,这应该才是他真正的死因。”
“我会在天坛上卜算七家命运,卦成之时我应该就快气绝了,我会把得出来的卦象和之后的安排写下来,老二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第一个登上天坛。”
“用锦囊里的国运,去替换我算出来的七家命运,这样就不会有人生疑。”
诸子七家以天算子为首,一切行动更是以山鬼花钱昭示的卦象为准。根据木葛生的安排,他死之后天算一脉断代,七家群龙无首,必然大乱。
而乱则生变。
后来松问童按照木葛生的计划,成功替换了天坛上的卦象,拿到了对方算出的七家命运,以及木葛生布下的整个大局——他预言了每一家的终结。
根据国运,乱世会在十三年后结束,但那将是一个神祇消亡的新时代,旧的信仰消弭,新的神灵取而代之,人间很快将不会再有朱雀的容身之处,朱家的命运最多还有百年。
阴阳家面前有两条出路,一则是乌子虚继续兢兢业业做个家主,还能再将家业维持个几百年;二则慢慢放权,以他们家那群长老的作妖本事,百年内败光家业不是问题,整个家族会迅速衰败下去。
但是无常子会因此而解脱,木葛生还顺手给他算了一卦姻缘,说会有个儿子。
如果他选择第二条路,他儿子就不会再重蹈历任无常子的覆辙。
至于墨家。木葛生就敷衍地给松问童写了一句,你好好过完这一辈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