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临没想到,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到一年,还没能在事业上站稳脚跟,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被家中父母擅自做主,给他定了亲。
他自诩是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怎么可能答应这门包办婚姻。
徐家大厅里,沙发上坐满了人,为首的是徐老太太,还有徐先生、徐夫人,甚至已经嫁出去的两位小姐,都拖家带口的赶回来了。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气的跳脚,来回踱步。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会娶她的,我们俩没半点感情不说,连面都没见过,怎么能结婚?你们想让我娶个陌生人回家,除非结婚那天把我绑了!"
这个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从小到大家里哪个人、哪件事不是捧着他顺着他来。现在可好,结婚那么大的事,不提前跟他商量不说,下个月人都要过门了才通知他。
已经耗在这谈了一下午,他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车轱辘话,听的人都要烦了,一时没人出声应他。
还是徐夫人出来打圆场,毕竟这门婚事就是她拍板的,现在负责把这准新郎的情绪安抚好也是应该的。
"球球,你听妈说,感情本来就是要培养的呀!再说了,这妙清呀,又漂亮又乖巧,妈妈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你肯定也喜欢的。"徐夫人耐着性子,声音轻轻柔柔的劝说这个炸毛的人。
她今年过五十,保养得当的皮肤连皱纹也不见几条,年轻时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嫁给现在的丈夫以后,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管当她的阔太太。
"别再叫我球球了!"球球是徐恩临的小名,因他出生时圆滚滚的像个球。长大了一些,觉得这名字没有男子气概,就不许别人再叫,可他的母亲还是偏爱这名字。
"除非…"张了嘴还想说什么,才吐了两个字就被打断。
"够了!"徐夫人也没了耐心,不想再听他磨磨唧唧,"你以为我不敢绑你吗?这婚事你答应了,大家就欢欢喜喜准备着,你要是不答应,你试试看!"
放了狠话,也不再理他,坐下来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徐恩临自知没有感情基础这一理由是说不动他们了,便改了策略。
"那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娶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吧,在柳城那种地方,也不知道读没读过书。她进了门,京城的人该怎么看我们,说不定以为是我们家贪图人家的嫁妆呢!"
不是对学历有偏见,这是他的策略。
他爸是最好面子的人,明明是商人却端着文人的架子。徐家祖上出过状元和有名的文人,这件事始终撑着他的腰杆。对待家里的三个孩子,也是抓教育为主,不然也不会舍得把唯一的儿子送出国。调皮捣蛋无所谓,成绩不行就犯了他的大忌。
现下他这样说,不信他老人家能无动于衷。谁知,他爸不仅对他说的事情没思考斟酌起来,反而斥责了他一顿。
"你的教养呢!把暴发户挂在嘴边,出国那么多年,你就学了这个。"徐先生徐耀祖气的拍了桌子,吓的大女婿怀里睡着的小外孙女缇缇一个颤抖,好在她睡眠一向好,没醒过来,睡梦中缩进了爸爸的外套里,睡的香甜。
徐耀祖突然发火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这准备要过门的儿媳苏妙清,是自己夫人的闺中密友留在世上唯一的独苗。徐夫人孟慧这些年,为了这个孩子不知道哭了几次,可怜好友年纪轻轻就去了,可怜孩子那么小就没了母亲。
苏妙清也常常被孟慧接到家里,不过徐恩临那几年在国外,所以不曾见过。
现在苏妙清被说成是暴发户的女儿,自己要是不先发火,万一夫人生气了,这火气可不容易熄灭。
"一大家子人陪着你说了一下午了,你还要闹什么,还有什么不满意。总之,这亲事是定下了,你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大家长下了最后通碟,徐恩临还是不死心,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一直没出声的徐老太太身上。
从小他J飞蛋打的事没少g,每次惹了祸,都来跟老太太求情,老太太爱惜孩子,有她护着,家里其他人不敢拿他怎么样,事情也就过去了。
"奶奶,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家里除了您没人会尊重我了,您快帮我说说。"
徐老太太清了一下嗓子,才缓缓出声"妙清那孩子,我们都见过,奶奶觉着,甚好。你也该有个人管着你了。"
这就是不反对的意思了。
徐恩临除了一些小打小闹,本质上还是个非常听话孝顺的孩子,只是一直都收不住心,一心想往外边儿跑,要是有个人能把他拴在家里,就再好不过了,她没有理由反对。
"这么晚了,都饿了吧,缇缇!跟曾祖母去吃饭咯!"三岁大的小女孩,正坐在父亲怀里肉着眼睛,听到要吃饭,乐乐呵呵的就跳下来,牵着徐老太太伸出来的手,蹦哒着去了饭厅。
客厅里的人一下都散了,只留下徐恩临一人。
"好,你们非要我娶她,那我就娶。不过这人娶回来了,就跟我没关系了,她是你们的老婆不是我的。你们害了人家一辈子!"
堵着气冲到饭厅喊了一通,不敢留下来看他们是什么反应,徐恩临甩着外套出了家门,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叫人陪他去酒楼喝酒。
叫了辆车,徐恩临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月满楼。他是这里的常客,店里的伙计认识他,直接把人带进了包间,包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
"哟,新郎官来了。"见了他进来,一个剃了板寸的人打趣道。
"去你的!我正烦着呢!"徐恩临出门就是为了逃避这件事,来了这里还要听,烦闷的一口猛灌了身边人倒给他的酒。
留了板寸这人是个纨绔子弟,叫杨天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仗着家里有钱终日无所事事,他们两家祖上起就有交情,可徐恩临家里人谈起杨天赐就是"造孽!造孽!"
"你有什么可烦的,烦的应该是某人吧,一片真心错付啊。"杨天赐语气夸张,说完还挤眉弄眼的。
坐在徐恩临旁边的女人闻言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别乱说啊,长个嘴就知道造谣,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让安佳怎么嫁人。"
安佳是他留学时认识的,异国他乡能遇到老乡很不容易,他们自然成为了朋友,但徐恩临对她没有任何除了朋友外的情谊。只是身边这些朋友总是爱拿他们开玩笑。
听他这么说,安佳心有些凉,可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回应"是啊,恩临都要结婚了,还是别开玩笑了。"
入口的酒突然就涩的难以下咽。
"我家前两天可都收到请帖了,没想到,我们几个结婚最快的居然是你。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再想见到徐公子可就难了。"一直坐在一边的王磊开了口。
"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可能。谁会爱那暴发户的女儿,指不定是怎么的粗俗野蛮,满身铜臭味儿。"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喝完了手里的酒也不再有心思喝酒,拿了外套就走。
"这就走了?"
"回见!"
看着徐恩临离开的背影,安佳内心突然就开阔起来,暴发户的女儿,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