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就想不明白了,那蛊虫正小心翼翼地养着生怕死了,那文书就摆在那呢,字是你的字,章是你的章,微稚你抵死不认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写下认罪书大家都轻松点。
刑部尚书也只敢心里这么说说,毕竟公主到现在还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想法,不是他说,公主你就算突然出现给微稚作保那也好啊!总比现在这不上不下让他整天提心吊胆来得痛快。
说完微稚刑部尚书又想骂封度,你说你没事闯掌印府干嘛?你是世子爷,是先太子伴读,背靠大树好乘凉,干什么都有公府和公主给你兜底,也不管我们这些擦屁股人过得多么水深火热,好在现太子是个明白人,封度在大牢里是真的像坐牢,还主动替他审问这尊大佛,把刑部尚书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就是两人气氛不太对,旁听完从大牢出来刑部尚书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不过要不怎么说太子是个明白人呢?这两人刚审完,太子就连夜入宫把这三日之期给延长了十天,不管其他人,反正这对他是实打实的好事,刑部尚书揪着满头的白发继续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而让他愁白了发的原因之一的楚必还在城外的落梅宫住着,每日练练字,偶尔出门在山野间闲逛,过得很是闲适。
人一闲就想找点乐子,楚必想起来了水镜台的一个小生戏唱得不错,下江南前她常去听来着,回京后一直不得空闲忘了这事,如今闲下来想起来了就有些念,差人去请才知道那整个戏班子都离京去了北方,她心里可惜只好做罢,不过——
“公主。”
身后传来温柔的呼唤,楚必穿着睡袍裸足踩在毛绒地毯上正准备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她昨天睡晚了今天就起晚了也就饿了,刚走几步听见声音停了脚步扭头循声望去,她脸上带着笑,三千青丝散在脑后垂至腰间,
“怎么了?”
床上的人被这笑迷了眼,迷迷糊糊向她伸出手,脱口而出央求道:
“别走,公主——”
楚必没忍住笑出了声,转身回去,牵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竹山,几月不见,你怎么变得黏人了?”她卧进他怀中,贴着他敞开的胸膛,手指缠玩着他的头发,又打趣他道,“万少侠不是习武之人吗?讲究夙兴夜寐,怎么起得比我这个闲人还晚?”
温香软玉在怀,万竹山清醒了过来,他本就不擅长表达,被调侃也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只好将她搂地更紧,头埋进她脖颈像只大狗一般蹭着,将她衣服都蹭皱蹭开了。
楚必被蹭得痒了要逃,轻拍他的头:“好痒——你饶了我吧——哈哈——”
万竹山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恨不得这样子的笑声能持续一辈子。
他是四海为家的江湖人,追求的是肆意逍遥,成年后就离了家闯荡江湖,他话少行走江湖都是靠喝酒喝来朋友,游历完北川回到江南就直接提着酒坛去找自己的旧友喝酒,他交朋友不看出身,与他最为要好的朋友出生烟花之地,两人少时就认识,平日里旁人闲话不少他也不在意。
两个人许久不见喝酒就喝了个痛快,把酒坛全喝空了,都醉得走不动路不顾平日里的形象如何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胡谈乱侃好不快活。
可偏这时,被叮嘱过多次不准打扰的房门被突然推开,女子含笑的声音随即响起:
“想不到伯鱼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身后跟着面色慌张不停打着颤的老鸠和低垂着眼的丫鬟,万竹山第一次知道自己被人架着脖子都能展露笑颜的朋友还会紧张,脸色通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都维持不住淡定,抖得不成样子:
“公主……”
他那时已经醉得迷糊,看着朋友把衣服抓得紧紧的指尖泛白的手忍不住抬起头,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锦春坊最长袖善舞的人都控制不住情绪羞愧地要哭出来。
之后就是他此生再忘不了的一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说的正是如此。
“我思念伯鱼就提前从临安回来了,没想到伯鱼在和朋友喝酒,不知道是什么酒这么好喝,连你都要贪嘴?”
她的眸里藏着悦动的亮光,带着万千情意,牵起朋友的手为他擦去手心的薄汗边问道。
那人忽然将视线转向了他,万竹山少有的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女子,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朋友会那么羞愧,就像那还时他都想找个缝隙藏起来,就听见她含笑道:
“若我没认错,阁下应该就是青元城少主万竹山万大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正准备去见你。”
无拘无束的飞鸟一旦足上被缠上线绳,就成了再飞不远的风筝。
他之后想了千百次,总觉得自己做的最错的事是在那里,在朋友的地方与她第一次见面。
如果他能晚两天去,那么他和公主就会在他的府邸第一次见面,那时他会穿戴整齐而不是蓬头垢面醉得话都说不清楚。
那么他也不会知道公主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有纠葛,他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能在朋友大骂他时少一分羞愧,挣扎一句我不知情。
他是卑鄙的小人,做了朋友之间最不该做的事,友人与他割袍断义,他亦无颜面对他。
他也是胆怯的懦夫,没有朋友此生再不相见的烈性,贪恋着公主的言,公主的吻,公主的一切,即使只是公主裙下之臣之一,他也愿意。
万竹山偏头,细碎的吻落在楚必的脖颈上,她身上的香气从他鼻子灌入四肢,让他连夜赶路的疲惫都如风散去,暧昧的声响在床榻上响起,万竹山闭上了眼——
我错便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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