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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慌,顾寒山给提示了,她说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她,她还说离他很近。
    向衡给顾寒山打电话,顾寒山不接,但她没有关机。
    向衡继续想。方中说她站在桥上看。向衡知道顾寒山知道那幅画,那天桃山坡的小别墅,她把里外都看了一遍。她跟他一样,注意到了这个“眼睛”,只是他是在地图上直接找,而她去了实地看。
    向衡有些懊恼自己求胜心切,冲动行事了。他应该也去那座桥上实地看一看的。现在来不及了。但他应该也没错,因为顾寒山也选择了来这里。
    向衡脑中灵光一闪,他忙呼叫葛飞驰:“小心有诈,别忘了洗车房里的埋伏。”
    在指挥中心的关阳同时听到了向衡的声音,他也猛然一惊,没错,刘施阳跟随范志远多年,洗车房那个土制炸弹不可能说有就有,那肯定也是从前的储备。如果这个地方是范志远的据点之一,那么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好安排,也就不足为奇。能布置好信号干扰器,加个炸弹什么的也有可能。
    关阳急忙通知各组小心。
    葛飞驰查看地图,如果信号干扰区域真有炸弹埋伏,那么警员过去不但受到伤亡,还会因为林木山头被炸而阻断了继续往前追踪的路。范志远一举两得,不但报复了警察,还为自己的逃亡争取了时间。
    “不,不。他不在那边。”向衡与身边的警员叫着调一组人,与他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东边的林木场搜索。
    “向衡。”关阳有些火大。
    “信号干扰是诱饵。”向衡叫道:“他要看着我们死去,而不是为自己的逃亡争取时间。他在反方向,在东边。”
    “你怎么知道他会在东边看?西边不能看吗?那边有的是适合观赏的好地方。”
    向衡看着手机上顾寒山的定位,她正朝着东边移动。
    你有足够的时间阻止我。
    “在东边。”向衡非常坚定。
    时间紧迫,向衡带着人马往东边赶。
    葛飞驰有些愣,这种时候你突然变身向天笑不合适吧?
    关阳也在骂脏话,但他很快做了决定,从西边调了两组人过去支援东边。西边的行动继续。
    ——————
    顾寒山跑出公园打了辆车,一直驶到东边林木场边上,里面车子不好走了,她付了款,步行往里走。
    许多画面在顾寒山的脑子里闪过,爸爸曾经带她到森林里徒步,说阳光可以促进多巴胺成生,而负氧离子能对人起到镇静作用、调节神经,青草绿叶的味道也很好闻。她说她不喜欢,不需要。爸爸说,那就当陪爸爸去玩一个冒险者游戏吧。
    顾寒山紧了紧背包带子,里面有她需要的工具。
    警察找错了方向,这给了她机会,一切都是注定。
    从她看到胡磊杀人后逃亡开始,冥冥之中爸爸都在给她指引,为她指明复仇的方向。她拥有的天赋,她所有的技能,她所受过的训练,都是为复仇做的准备。
    顾寒山停下了脚步,她心里有种陌生的感受,她不清楚是因为面对复仇机会的兴奋,还是什么别的。她无法形容,像是缺失了一角,有些空,也会痛。
    她终于想起来她应该给向警官打个电话了,再晚他的时间不够用,他该怪她不公平了。
    她答应过他的,给他机会阻止她。而且,她不傻,她一个人办不到,她需要警察帮忙。
    顾寒山打了电话,然后她看到了远处的厂房似的院子。
    这种看着废弃似的加工厂,居然有监控。
    她找到了。
    顾寒山不着急靠近,她观察着。
    ——————
    范志远抿了口红酒,看了看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有监控画面,他耐心等着,对被吊在外头的钟敏道:“警察怎么这么慢,他们明明已经去那边了,为什么还没找到地方呢,我等着按遥控器,快没耐心了。”
    钟敏的双臂已经麻木,天色越来越黑了,星星真的出来了。
    “按了遥控器之后你打算怎么办?”钟敏问他:“逃不了吧。看守所的生活可怕吗?可惜他们不让人去看守所看你,说是审判之前都不可以见外人,因为有串供风险。我很想去看看你。”
    范志远笑:“别装成爱上我的样子。”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在里面过得到底怎么样,如果你能扛得住,我肯定也能。我不会输你的。”
    范志远笑意更浓:“你现在不是看到了,我挺好的,还能对你做各种事。我一会按了开关给警察一点颜色看看,就把你扔下去。你摔成什么样,就看天意吧。你应该不会马上死的,会很痛,能感觉到痛苦。如果警察发现了你,把你从桩子上面拔出来,送去医院,你感觉痛苦的时间就更久一点。你应该不会希望自己能活到警察来。”
    钟敏不说话了。
    范志远道:“你说呢,你觉得桩子能插到你哪里?其实挺好的,死得像耶稣。你不是一直很讨厌顾寒山的名字,说她蹭什么神,那你受难……”
    范志远忽然不说话了。
    钟敏看不到他那边的情况,心吊了起来。
    “顾寒山。”范志远念着。
    钟敏身上的绳子忽然被拉起来了,她被拉进了屋里,脚踮在地上,人仍悬着。
    范志远走到她身边,拿着手机跟她一起看:“顾寒山。”
    只见顾寒山在门外,看着监控摄像头,就像与他们面对面对视。
    然后顾寒山突然抬手,手里一瓶颜料喷向摄像头,范志远手里的画面顿时黑掉了。
    桌上的步话机响了,罗峰的声音传来:“远哥,有人来了,监控被黑了。”
    范志远哈哈大笑,对钟敏道:“顾寒山,她比你更有趣。”这个被黑了说得真对,还真是黑了。
    范志远走回桌边,拿起步话机:“是顾寒山,把她抓上来。”
    钟敏叫道:“顾寒山在这,警察就在。”
    范志远问:“警察没来。怎么,你高兴吗?”
    钟敏却笑:“你要怎么杀掉顾寒山?”
    范志远眼一眯,正要说话。桌上步话机又响了:“远哥,门从外头被锁了,着火了。”
    钟敏哈哈大笑:“警察没来,但是,你要怎么杀掉顾寒山?”
    警察如果来了,是不可能允许顾寒山干这种事的。太幼稚了,好歹毒呀。
    范志远刚要说话,嗖的一声,一个烟花炮筒袭来,穿过打开的落地门,窜进了二楼屋里,撞到了墙上。紧接着又一个烟花炮筒袭来,打在了窗户上。
    钟敏笑到眼泪出来。
    范志远的脸黑了。
    作为一个专业杀人魔,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
    向衡带队朝着林中赶,还在焦急顾寒山在哪儿,下一秒他看到了滚滚浓烟。
    我去!
    顾寒山!
    “那边!”向衡招呼人马。
    大家一边小心观察一边疾奔,紧接着,他们看到了烟火炸开。
    向衡脸黑了。
    作为一个专业执法人员,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
    顾寒山隐进了林里,站在树上,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看到远处枝叶摇晃,应该是警察队伍到了。厂房二楼窗户被打开,歹徒被困,需要寻找一条逃生的路。
    钟敏刚才被拉进去了,此时范志远站在了那个落地门边往她这边看。
    顾寒山很遗憾,如果自己手里有杆□□就好了。烟花炮真的太没气场。
    “警察来了,快逃吧,我等着你们。”顾寒山喃喃道。
    第217章
    范志远站在悬空门边往外看,没有看到顾寒山的踪影。不远处的树林黑乎乎的,让他想起童年时他犯错后被锁在阁楼小屋里反省的情景。他当时也不开灯,不哭,当然也不会反省。
    他享受着黑暗。
    树林辽阔,阁楼窄小,但无论空间多大,黑暗都能把你包围。
    范志远非常喜欢黑色,这是最纯粹最有影响力的颜色。无论再漂亮炫丽的色彩,只要用黑色抹上去,都能把它改变,变暗变脏,直到变成黑色。
    杀人这件事,在范志远心里是一幅画。范志远画画很少用黑色,他是艺术家,艺术家在使用最重要最有影响的颜色都是慎重的。他玩弄着其它颜色,就像是玩弄她们的生命。
    范志远八年前听说了顾寒山,这世上居然有这种能力的人,太特别了。可惜顾寒山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不对他的胃口,他想等她长大。他观察着她,等待着。那种养成猎物的感觉真的非常愉快。这种观察也让他有了一较高下的欲望,她的脑子特别,还是他的更特别?她更聪明坚韧,还是他更精明强健?
    范志远很容易就同意了参与谋杀顾亮的计划,他非常乐意摧毁掉顾寒山的保护者,让她无依无靠,让她可怜可悲,然后他会出现,成为她的救世主,结束她悲惨的一生。
    可惜,他先对秦思蕾下了手,而这案子把他送进了看守所。他都没来得及实现他对顾寒山的愿望。
    仍有烟花炮从不同方向袭来,呯呯地打在窗户或者墙上,还有一支又冲进了悬空门。
    范志远侧身,躲开了那支烟火。烟火筒冲进屋里,撞倒了桌上的酒瓶,酒瓶破碎,酒洒在地上,但烟火没来得及将它点燃,就灭掉了。
    对讲机里传来罗峰一边咳一边说话的声音:“远哥,警察会来的,我们撤吗?”那声音之外,还有其他人的嘈杂议论声。
    院子屋外的火势看不清,但烟很大。罗峰他们在外屋有些慌了。
    钟敏无声讥笑,多可怜,连要不要逃命都得经过“国王”的批准。
    当然会有警察。顾寒山又是火又是烟花,警察不可能不被吸引过来。
    范志远看着钟敏,拿着对讲道:“行,撤吧,让阿健启动车子,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到。”
    原本的计划是警察冲进西边山头,他按下开关,让警察跟山一起炸了,他们会围着山头继续搜查,爆炸会引起混乱,那头有车子乱冲再引导一下,足够警察忙上一天。他在这边会留下钟敏破碎的样子给他们做纪念。而自己能不能逃,逃多远,那些其实不重要。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什么出来后就出国,什么改过自新,什么安安稳稳过日子,怎么可能。他生来就不是个普通人,就像顾寒山一样。他们有特别的大脑,他们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范志远再看看窗外。烟火已经停了,只剩下点的火浓烟滚滚。
    顾寒山你带的货不够啊,真的是在玩过家家。感觉又不是那么有趣了。
    监控全被黑了,手机里什么画面都没有。范志远拉过椅子坐下,看着地上的钟敏,他脑子里让他愉悦的钟敏破碎残缺的身体画面已经没有了。那大块红色鲜血棕色木头绿色青草的颜色冲突变成平淡,没了意思。
    范志远忽然道:“灰色和蓝色吧。”
    钟敏没动弹,她不明白范志远的意思。但下一秒她被拽了起来,范志远拉了绳子,将她重新吊起来。他拖了蓝色桌布铺在钟敏脚下地板上,再踢了一把椅子到钟敏脚下,然后他把吊着钟敏肩膀的绳子解开,重新打结,勒在了她的脖子上。再调整了椅子角度,让钟敏的脚尖将将够着椅子边角,
    范志远一边做着这些,一边道:“你还记得吗?顾寒山的爸爸怎么死的?我在水里等着他,水里脏脏灰灰的,但抬头透过水面看,还能看到蓝色的天空。顾亮就是从那干净的蓝色里跳了下来,扑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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