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徐闻英喝完药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季正则才沉默的坐在了床边,他握起阿英已经温热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在沉睡的眼皮上亲了下,轻声说了句:傻东西。
废帝被俘一年多,纵然大昭拿这块烫手山芋没办法,却从未想过要他死。不曾想梁禅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朝廷里的人或许不懂梁禅为什么会拿着火雷冲进北狄营中自尽,但北疆的士兵或许能明白,作为一个帝王,被俘他国,累掉数万人命。
犹如猪狗一样的活着,在两方阵前被北狄兵以尿淋身,他是真的没有颜面再活下去,再去面对曾经效忠过他的子民。
最终他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挽回一些他曾经作为帝王的自尊。
徐家战败以后,徐严青虽没了一身的官职,但曾经的事物也没有放下。原本两军阵前有摩擦,裴钰去了基本就可以放心。
那知道废帝梁禅就这么死了,更重要的是他的侄儿回来了。季晨旭从豫州回来的时候整日的失魂落魄,他再三逼问下那个闷货才把真相说出口。
原来当年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他一直都带在身边养着,不仅如此,连他的侄儿阿英也阴差阳错下嫁给了,当时还是秀才的季正则。
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
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他还以为他那两个苦命的侄儿能与季家的两兄弟结了连理,总算是苦尽甘来。
哪知道季晨旭还说,他侄儿阿英生完孩子后竟然不告而别了!
季晨旭明明是自己年少是喜欢的人,也是在心里认定厮守一生的人。在听到这些消息后,他都恨不得掐死这个一脑袋浆糊的蠢货。
他拉着季晨旭一路狂奔到修远县,没见到自己受伤的侄儿,第一个见的却是季晨旭的私生子。
远远的就看见这小子一脸严肃的坐在院子里煎药,模样看着跟季晨旭有七八分相像,可还有三份像了当年的那个心术不正的丫头。
自从阿英出走季正则对着老子发狂挥拳头后,季晨旭就从心底里怵了他这个儿子,他磨蹭着走到跟前,阿正。
季正则一抬眼对上季三叔怯懦的目光,随即站起身道稍有些僵硬地应了声:嗯。
儿子依旧是不肯叫他爹,季三叔心里难受又不敢的当面表露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把情绪强压下去,道:阿正,这是镇国公府的徐二叔,也是你夫郎的亲叔叔。
二叔,季正则行了个礼。
这孩子看人一点都不见面热,见了亲爹都不知道行礼。徐严青心下不喜,他皱了皱眉头道:阿英呢,我听说他受了伤,严不严重。
中了一箭伤在肩膀,喝了药在睡着了,季正则道:二叔,不若等一会阿英醒了之后再去看他。
长辈在场他不能坐着,说完之后便专注的盯着药罐。留下徐严青和季三叔俩人在风中,尴尬的发呆。
不多会民宅里进来一辆马车,隔着车厢都能听见里面婴孩咯咯的笑声。季三叔虽然还怕自个儿子,可对着孙儿,他可是一百个心疼宠爱。
第52章
不多会民宅里进来一辆马车,隔着车厢都能听见里面婴孩咯咯的笑声。季三叔虽然还怕自个儿子,可对着孙儿,他可是一百个心疼宠爱。
团子,嬷嬷刚抱着小团子撩开门帘,季三叔便迎了上去。
因着过年小团子穿着红色缎面的兔毛夹袄,只要一出门小家伙,每次都能高兴的胳膊腿来回乱晃,粉雕玉琢的小脸,裂一口粉红色的牙床露出两颗门牙,头上还带着一定嬷嬷们新给缝制的虎皮帽,虎头虎脑的看了就惹人爱。
季三叔把小团子放到怀里使劲颠了颠,小团子素来就是个不怕生的,当即在爷爷怀里欢腾的乐起来,沾着口水的小爪子一会的功夫就把季三叔的头发抓乱了。
要说徐严青虽然不待见侄婿,可是见到阿英生下来的小的立马就楞在当场,这是他大哥的血脉,徐严青心头酸涩难掩,他试探着碰了碰小家伙的拳头,小团子立马冲他露出门牙乐出了声。
跟着马车一块来的还有萝儿,那也天他在老爷房里待了许久,府里的人摸不清情况还以为季大人对他青眼,他说要主动过来,便也没人拦着。
这时药刚好煎好,季正则倒了一碗对萝儿道:送进屋去,看看二公子醒没醒。
萝儿不知道他说的二公子是哪一位,顺从的端着药碗就进了屋。季正则几人就站在院子里,左右他儿子穿的厚,今日日头也大,不用担心受寒,就让这两个老的在院子里站着吧。
少进去打扰他的阿英休息。
正想着屋里就传来杯碗破碎的声音,季正则当即进屋,就看见阿英一脸嫌恶的躺在炕上眼神不知道看在哪。
而萝儿一身药汁面带惊慌的,站在一堆碎碗渣子中间。
季正则平静的坐在床边吩咐道:再去倒一碗药过来。
他的阿正哥仍旧是一句话不跟他说,心里的难受被无比的放大,他转脸盯着季正则看,一双大眼睛欲语还休。
季正则让他看的心头悸动,恨不得现在就一口咬死他,看他还敢不敢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看他还敢不敢满身鲜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