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知从前的仿徨,那些对未来的恐惧,一直以来都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阿英的心口,他自从有记忆以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
生怕有个行差踏错,一下子就跌进万丈深渊。
困在心低牢笼的恐慌和无助一瞬间释放,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阿英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他紧咬着嘴唇不让哽咽的声音泄出来,两只兔子一样通红的眼睛只盯着季正则看。
厚脸皮的老处男哪里见过这阵仗,登时就被眼泪砸懵了,哎哎,你别哭啊。
季正则用自己的进口手指慌乱的抹着阿英脸上的眼泪,可那断了线的水却越抹越多,别哭了啊,那家规啥的你听听就算了,惩罚根本就是我瞎掰的
刚刚加持好的一家之主人设,彻底崩塌在金山牌泪水中。
最后季正则见劝也劝不住,哄人他也不怎么会,索性就让他哭个痛快。他知道这小哥儿,一路走到他面前,心里肯定有成吨的委屈和难过。
哭吧,哭够了。
以后迎接新的自己。
由于阿英哭的实在是太过猛烈,以至于收了大水站起来的时候头有些发晕。季正则果断打断小哥儿还要继续干活的计划,强迫着压着人家回房睡午觉歇息。
没了心头大山的午觉过于香甜,以至于阿英一觉把晚饭彻彻底底的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的透透的。
他鞋都没穿利索就趿拉着往灶房冲,冲到一半就被刚从灶房里出来的人拦住了,跑什么呢。
季正则手里端着饭菜,笑着道:赶紧让开,烫手着呢。
古代的灶他用着有些不大习惯,家里能吃的东西不多,季正则索性就把早饭剩下的吃食又热了一下,别发愣了,快吃饭。
阿英看着往日里执笔墨的手指上,落了几个明晃晃的水泡,他有些心疼和羞愧地说:阿正哥你该叫我起来做饭的。
他来就是买过来冲喜的,现在人清醒了过来。也没有要和他圆房的意思,阿英自顾自的就觉得,占着正妻的位置,却不做妻子该做的事,这十分的不地道。
季正则这个二十四K老直男,哪里知道小夫郎心里的小九九,他道:热个饭而已,这些我还是能做的。
原主爹在家的时候,这些事都是有原主爹贴身伺候的随从做的,记忆里原主还真就没做过什么家事。
那阿英还欲再说,却被季正则打断:食不言寝不语,先吃饭。
只要少年清醒着就是台忙碌的家用机器,季正则也不知道他一趟趟的都忙些什么,也懒得管便自个回房躺着当大爷。
灶房连着正屋的火炕,炕头灼热的温度正熨帖着他的腰,季正则舒服的眼皮直打架,忽地敲门声响起。
少年端着洗脚盆站在门口,那光火热的看他犹如就命恩人。
阿正哥,该洗脚了,阿英不等他应答便把木盆放到地上,自己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
季正则摆手挥开要替他脱掉袜子的手,刚把脚丫子插到了盆里,就见少年拿出一根红线还没摘掉的绣花针。
少年脸红着拿过他的手放在离前胸不远的地方,就着昏黄的油灯,仔细的一点点挑开水泡,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季正则和他挨的近,可以清晰的看清少年鼻头上洇出的汗珠,还有珍而重之的眼神,暗黄的灯影打在他的脸上,连眉骨上的疤痕都柔和了许多。
他不做声的注视着少年的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禁感慨。
十七八岁的少年,这本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啊。
阿英却流落辗转,言语间每个动作间,都不自觉的带着对他的讨好。
泡过了脚之后,阿英转头就送上了一块热帕子擦脸,外加一壶热茶。
季正则活了两辈子从未被伺候的这么周到过,要不是他喊停,估计少年能把他头发丝都能照顾周到了。
秋夜里的蛐蛐声此起彼伏,季正则躺在炕上思维发散。怪不得有身份地位的古人都一群下人,被人伺候着果真是太舒服了。
感叹舒坦的同时,季正则也严正的痛斥自己白天瞎撩的行为。
少年对他的好俨然已经成了,对生命尊严最后的讨好。季正则深思一番决定,往后若不是对少年真的喜欢动心的前提下,可千万不能再瞎几把撩了。
这孩子年岁不大,万一在他还没能有照顾人家一辈子的决心下,把人撩的动心了,那就很不好看了。
毕竟还是要朝夕的相处的。
第5章
秋季的清晨薄雾袅袅,泛着草香的清冽空气,冲洗着肺腑里面的沉着,送爽的清风吹拂的人从内里就开始焕发生机。季正则起床的时候没有看见那个忙碌的身影,便自己在村子里面逛了起来。
他瞧着远处劳作的农人,想着在这么安稳的世界里种上几亩地,农化桑麻其实也不错。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一瞬。
农人尚且有几亩薄田维持生计,他一个秀才却身无长物,唉,季正则环顾四周青山环翠要不上山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