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商陆随即双手搭上夏京肚腹两侧,才刚动手,便硬是将神志半失的人弄得浑身颤抖,意识也被这股剧痛激得清醒过来,“呃……疼……”
周仪只能死死压制住他,不住地在他耳边安抚:“子高忍一忍,让柳大夫把胎位正过来,再忍一忍。”
夏京疼到了极致,哪里还听得进这话,不知是从何处爆发出来的力道,几乎就要挣脱周仪的压制。
周仪无法之下,把心一横,孤注一掷地低了头,将双唇压在夏京唇上,辗转研磨。好在这法子当真见了效,对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吻吸引了注意力,猛然睁大了眸子。
趁着这当口,柳商陆加紧动作,隔着肚皮将胎位拨正。终于他用袖子擦擦额上的汗,道了声:“好了。”
周仪听见声音,便将唇从夏京唇上移开,那人已经筋疲力竭,再度陷入半昏迷状态。
柳商陆赶紧提醒:“周大人快,把夏大人放平,这个时候决不能睡过去。”同时给夏京嘴里塞了片参片,吊起最后一点精神。
周仪便又把人放回原来的位置,又一遍遍在夏京耳边唤着:“子高快醒醒,还有一个孩子在你肚子里呢,咱们再坚持一下。”
夏京微微动了动唇,却没有清醒过来。
柳商陆见状,上来将一根银针插进夏京的人中穴。
周仪继续唤着:“子高,我一直在你身边呢,咱们再坚持一下。”
如此双管齐下,加上肚腹里又是一阵猛烈收缩,终于将夏京刺激得醒转过来。
柳商陆不放过一点时间,拔出银针,立刻将手掌按在夏京腹上,引导夏京往下使力。
周仪紧紧握着他一只手,严丝合缝,好像要把自己的力气传到对方身上。
就连一旁的明德都看得屏息凝神,甚至有一种荒天下之大谬的感觉,他从未想过往日在自己身下承欢的男人,今日会躺在床上几经生死,生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而自己,竟然还抱着那两人其中一个“孽种”!
夏京眼下确实已经到了极限,即便清醒过来,他也使不出半分力气了,只能苍白这一张脸,有气无力的喘息着,俨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如此情形,柳商陆只能在他腹上下了重手,架起他双腿重重地往下推,同时叮嘱周仪:“周大人继续跟他说话,不要停,最好能刺激他一下。”
周仪此刻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了,在夏京耳边细数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子高你还记得吗,咱们俩头一次好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阴谋呢,后来你便有了身孕,就那么一次,你竟然有了身孕!你起先还说我是不想要你腹中的孩子的,呵,我哪里是不想要啊,我是不敢,你知道的,我早就被生产这事儿吓怕了。后来这一路走来,你我逐渐敞开心扉,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为了这两个孩子才肯接纳你的?其实不是的,哪怕一开始确实有这种因素在里面,可后来,后来我也是沦陷了的,子高,我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是圣人,我是实实在在为了你这个人沦陷的,子高你一定要撑下去,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往后你我再也不分开了。”
因为他这番剖析,夏京好像真的提起了一点精神。
周仪最后下了一记猛药:“子高你总以为是你在不断引诱我,其实你知道么,我也是爱你的,早在不知不觉间,我就已经爱上你,也放不下你啦。”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再讲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总是不合时宜,可是眼下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缠绵悱恻,叫人心潮澎湃。
夏京几乎是在这番自白中落下泪来,也是因周仪的这番话,他喃喃地唤着“仲常……”,终于仰起脖颈,压榨出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潜力。
“啊——”
下面再度传来撕裂般的痛感,又一个巨物从窄小的地方滑出,可他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昏迷过去,反而虚弱地勾起了苍白的唇,一双眸子直直看向周仪,一刻也舍不得停歇,声音轻如蚊蚋,却还是传进了周仪耳中:“仲常,方才那话……你再说一遍,我想听……”
周仪此时已经冲破的心里那层枷锁,既然他想听,便抬手轻轻拨开他脸颊上零乱的发丝,唇边噙着柔软的笑,又凑近他耳边说了一遍:“我爱你,也放不下你,你一定要好起来,往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夏京脸上的笑容一再扩大,这一刻,面孔好似不再苍白,短暂地恢复了往日光彩照人的模样,他一双凤眸中流转着惊心动魄的艳色:“我也爱你,一直一直,都是爱着你的……老师……仲常……我的……周郎啊……”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直至几不可闻。
柳商陆替刚刚出生的第二个小姑娘洗净身子,用旧衣裳包裹好,不由分说再度塞进明德怀里,回身正要助夏京娩出胎盘,然而瞧着床褥上那片晕染开一大片的刺目鲜红,他只觉一阵晕眩,双手亦是出师以来从未有过的颤抖。
“夏大人……大……大出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等番外,人没死,但也不能算活。
第55章 番外
周仪给明德上了一份致仕的折子, 离开了台州府,也离开他矜矜业业了二十载的朝堂。
做出这种选择,主要是为了夏京, 但走到他这个位置, 懂得急流勇退, 未尝不是个保全自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