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伺候在赵奉身边的小太监笑着迎上来,“晋王殿下,师傅让奴才过来候着您和王妃。”
谢宴迟淡淡嗯了一声握着小姑娘的手径直往前走。
“我父皇呢?”
“回殿下的话,圣上正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
谢宴迟掀了掀眼皮,神色有些散漫,随口说:“那本王就在御书房等着父皇回来了。”
他话落转身就走,小太监脸僵了下,想到师傅的叮嘱,咬咬牙又追了上去,“晋王殿下,晋王殿下,晋……”
他话还没说完,前头少年已经停了步,他神色冷淡,似笑非笑。
小太监心头有些慌乱,可旋即又镇定下来,干巴巴的解释:“晋王殿下,圣上…圣上的意思是让您带着王妃去凤仪宫。”
谢宴迟扫了他一眼,嗤道:“你得罪赵奉了?”
小太监有些不明所以,赔笑着说:“晋王殿下,恕奴才愚钝……”
“赵奉知道我不会去,所以把这种倒霉的差事交给你。”
他啧了声,眼皮掀了下才想说些什么,又想到身旁的小姑娘,那些话收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回去告诉他,本王就在御书房候着父皇。”
小太监恍然想起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个什么人物,吓得结结巴巴的应了。
原先的四殿下,如今的晋王殿下,宫内上下都知道他连圣上的面子都不肯给,是个性情乖戾的主儿。
他向来喜怒无常,可能上一秒还笑嘻嘻的和你说话,下一秒直接叫人拖下去杖毙。
小太监后背发凉,想到自己方才那些话居然还没惹得晋王殿下发火又是一阵庆幸。
方才那个应该是晋王妃。
想着那个漂亮的像画中仙女一样的姑娘,他又想起对方的身份,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萧明珠。
原先宫里还在议论,说两个脾气不好的主儿凑在一起可不是要闹得鸡犬不宁。
可他瞧着,两人那样子可没半点要打起来的样子,腻的很呢。
两人一路到了御书房才停下来。
萧明珠虽说自幼胆子也算大,可到底不是皇族里的人,哪像他敢这般无视皇帝,说不去就不去,也不怕触怒庆康帝。
她有些坐立不安,小说声:“我们这样不去真的没什么事吗?”
谢宴迟握紧了她的手,安了下她的心,“放心吧。”
“那皇后呢?”萧明珠又想到她,小声问:“皇后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吗?”
她对皇后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只记得是个看着温柔和善的人,存在感不强,宫里上下都只记得那个荣贵妃。
但她之前也听人提起过,他注定了和皇后这个派系为敌。
谢宴迟无聊的把玩小姑娘的手,掀了掀眼皮问:“你讨厌一个人,难道会因为一次行为就不讨厌他吗?”
“除了你。”萧明珠摇摇头,“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会。”
谢四的话,她可能会因为他的某个行为就不讨厌他了,可其他的人她原先怎么讨厌,后面还是会讨厌。
少年怔了下,眉眼弯弯,被小姑娘的话取悦到了,唇角也悄悄掀起来。
“你永远都知道怎么让我开心。”谢宴迟伸手捏捏她的脸,去给她剥葡萄吃,“张嘴。。”
萧明珠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瞬间从那些不高兴的情绪中抽离。
萧明珠张嘴,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这些葡萄是特贡给庆康帝的,其余的可能也就比较得宠的妃子那里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再多便没有了。
庆康帝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幅画面。
向来对他冷着脸的少年,伸手给小姑娘剥葡萄吃,他指尖染了紫色的汁水也浑不在意,只细心的去擦她的唇角。
他从来没听见过他用那样温柔的语气说过话。
庆康帝瞧着他那副酷似阿容的面孔,神色有些恍惚。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阿容也会和他用那样的语气说话,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哦好像是他一个一个纳妃子,好像是他将荣贵妃位分抬上来,她渐渐的就开始冷淡了,脸上很少再有欢喜的笑容。
好像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再开心起来。
他就和他母妃一模一样,即便如今他已经尽可能的在补偿他,可他仍然不领情,和他说话永远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可他要什么,他都给了。
即便他要娶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他还是给了,可这个逆子却没半分动容。
庆康帝压下心头的那些想法,抬步进了门。
听见动静,那两人抬起头,小姑娘倒是紧张的很,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喊:“圣…圣上。”
他瞧着那小姑娘也觉得神色有些恍惚,眉眼有几分像萧冀,更像她母亲郑氏,好像最早的记忆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娃,一转眼就变得这么大,确实出落得亭亭玉立,也难怪他两个儿子惦记。
庆康帝坐了下来,抬起眼温和的笑了下,“你如今嫁给阿迟,便和他一样称呼朕为父皇,说起来,朕和你父亲也是自幼就相识,算起来他还得喊一声大哥。”
“她胆儿小您就别吓她了。”谢宴迟出声打断他,眼里神态散漫,“父皇,您宣我们进宫是有什么事要宣布吗?”
被落了面子,庆康帝有些不喜,沉着脸说:“不懂规矩!你们二人成婚后本该给朕和皇后敬茶,为何不去凤仪宫?”
萧明珠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
谢宴迟握了握她的手,让她放松下来,才抬起头说:“父皇似乎忘记当初说过的话?您说过我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不必特意去在意这些虚礼。”
庆康帝脸僵了下。
少年却没再和他说话了,低头望了眼身边的小姑娘,轻声说:“先去外面等我。”
萧明珠犹豫了下又看庆康帝。
“快去吧。”谢宴迟将她送到门外,叮嘱她不要走远才转身往回走。
“谢四。”萧明珠喊住他。
少年转过身,挑眉:“怎么了?”
她有些不安的攥紧了手指,脸也白了,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不会有事罢?”
“不会。”谢宴迟弯起了眼,亲了下她的额头,揉揉她的脸颊,“乖,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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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庆康帝脸色阴沉, 瞧着抬步走进来的少年,面色沉下来,重重冷哼了声:“这些年你是越发放肆了, 你可还记得朕是你的父皇?”
谢宴迟眼角笑意收敛了起来, 淡声说:“自然记得, 正是因为记得,所以父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格外清楚。”
少年眉眼微垂,长而密的睫羽掩住眼底的情绪, 可唇边仍带着几分轻嘲, 似意有所指。
庆康帝有些不太自然,轻咳了声道:“好了!这次的事朕就不和你追究了, 下次不许再犯,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像今日一样,让她这般下不来台。”
谢宴迟掀了眼皮,漫不经心的笑了声:“那依父皇这么说的话,当初又何必和我说可以不必遵守那些规矩呢?”
他顿了顿,又嗤了声:“更何况,她不过是个后来居上的皇后,不是吗?”
庆康帝脸色骤变, 呵斥道:“住口!”
“难道不是吗?”少年抬起脸,冷幽幽的眸子看向了他, “如果不是母妃去世的话, 这个后位按您先前的意思也轮不到她来坐吧?”
庆康帝被噎了下没再说话,只那双阴沉的眼睛耸拉下来, 攥紧了拳头。
瞧着他的失态, 谢宴迟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他先前哄的好, 把他母妃哄的真以为他会将后位许给她,克怎么可能呢?
她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做皇后,可朝中又不能没有皇后,于是便有了如今的皇后出现。
他的母妃就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对他彻底死了心。
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离开,至今仍然成为他这个好父皇不可言说的痛。
谢宴迟唇边的笑容愈发讥讽。
宫里宫外,谁不说他深情,为了一个女子伤心欲绝了这么多年,可这么伤心也没耽误他子嗣众多。
庆康帝看到他眼底的讥讽,脸色有些难看,沉声开口,像说给他听又像安慰自己,“朕这些年给予了你母妃无上的宠爱,没有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
少年只掀了下眼皮,漫不经心的笑了,“是。”
“够了。”庆康帝拍了下桌子,压抑不住眼底的愤怒,斥责道:“你母妃去世这么多年,朕对你百般忍让,原以为你会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可你太让朕失望了!”
“我体谅了。”谢宴迟笑起来,可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若是我不体谅父皇,这么多年您一直拿着我当六弟的挡箭牌,我也没有跟您置过气,您说是吗?”
他的好父皇虽然才登上皇位没有多少年,可他已经老了。
他的那些儿子们,像他,像谢景胜,他都不会选择他们当太子,因为他们的年纪足以威慑到他的皇权统治。
而六弟年幼,便是一个很好控制在手中的傀儡。
谢宴迟想着又忍不住嗤笑,荣贵妃算尽一切,恐怕也没有想到,她的谢景胜永远都不可能坐上皇位。
父皇才当上皇帝没多少年,还舍不得将手中的权利放下来,他对谢景胜警惕着呢,又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他?
他的好父皇算盘打的响呢。
表面上说是看在他母妃的份上对他格外忍让,可何尝又不是在做给人看呢?
做给荣贵妃母子看,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他这个好父皇便可以高枕无忧笑看着他们互相削弱彼此的力量,坐稳自己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