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岳刺史曾经从小兵起身,多亏得弘成帝赏识,才能一步步封侯拜相,镇守冀州边城。到了废帝作乱,他由于距离太远实在没有办法出力,却从不肯承认废帝,天下英雄起兵反抗废帝时,他也是头一个响应的。”
郑葳觉得这话很有意思,似乎是对自己有利,没有打断管信衡,让他继续说下去。
管信衡这一段话只有一个意思,冀州刺史岳朗原对她爹忠心耿耿。
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位岳刺史对她爹十分忠心,没有其他的原因她才不信。
“岳刺史曾为渤海郡郡守,仅仅依靠一个郡的军力,就阻挡住了北魏的五万大军。岳刺史清正廉洁,从渤海郡守到冀州刺史一直治下有方。”
先是夸岳朗原对她爹忠心,接着夸岳朗原真能干,是栋梁之材。
管信衡这目的似乎有些明显啊!
对她爹忠心的人,难道不该对她爹的好儿子也忠心?
果然就听管信衡说,“听弘成帝夸奖七殿下是不世之材,岳刺史一直敬仰燕王殿下的风姿,那时身份卑贱,哪里敢奢望。如今他事业上有了一点起色,也完全能说自己无愧于陛下嘱托,无愧于冀州百姓。”
“殿下仁善之人,有祖宗之余荫,四海归心。为图殿下之志,刺史大人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1
说了半天,这是来投诚的,为什么不直接说,聪明人就是麻烦,绕来绕去搞这么大一个弯子。
“这里面的信件,就是岳刺史亲手写下的信。岳刺史身份敏感,又正在这个当口,不能亲自拜见两位殿下,他本人感到十分抱歉。”
冀州要投靠燕王,在没有完全成事之前,不能为大众知晓,尤其是被丞相雷明琨知道。
虽然建康现在鞭长莫及,早就失去了对北方五州的控制,冀州要投靠燕王,天子不能阻止,却能使绊子。
比如说暗中让双方产生嫌隙,以此离间两方的关系,这也未尝不可。
岳朗原作为冀州的最高长官,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不光是朝廷的人,还有北魏人。
他所处的位置让他不能离开冀州,所以派出了手下的管信衡。
管信衡本身位置不显眼,他祖籍兖州,母亲还是常年居住在兖州。
他消失一段时间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就算被人知道他的踪迹,也可以牵强的说是想念母亲,过去看望。
其他人相不相信就不归他们管了。
冀州方面的投诚,郑葳也要表达自己的态度,总不能只说一句,这可太好了,你们这刺史非常明智。
要不然等着我回过头来,跟北魏一起削他。
那这样都不用雷明琨离间,郑葳只要开口说话,她跟郑章就会失去全部盟友。
“岳刺史铁血丹心之名,我素来有闻,不愧是长冀军出身。我还小的时候,就曾经听父亲说过,长冀军忠肝义胆,是帝国最后的底线。刺史果然不复父亲的期望,守住边境,善待百姓。”
她听过个屁啊,她那个皇帝爹才不会在后妃女儿面前评价臣子。
这句话是郑葳根据她爹的脑回路,猜测她爹可能说过这样的话而已。
长冀军是冀州军队的名号,冀州地处南北两国边境,是最经常发生战争的地区之一。
长冀军战斗力很强。南汉的军官有一半都是长冀出身,长冀系的军官之间联系密切,互帮互助。
无数将军们都以自己是长冀的出身为骄傲,岳朗原也不例外。
管信衡笑,“您客气了。”
郑葳似是无意间提起,“对了,冀州临近北魏,我听说最近北魏国内大乱,冀州与北魏隔得近,往来的商人应该传回不少北魏国内的状况。”
“你与我说说,北魏现在的形式如何。”
班骅芸为了解栾英骐的情况,特意开拓了一条来往于北魏与兖州之间的商路。
得到消息之后,她就会往郑葳这里送一份。
不过这商路有些不通畅,班骅芸送来的消息有些滞后。
自从祁元潜离开之后,郑葳只在上个月收到班骅芸传来的消息。
传来的消息,还是郑葳已经知道的内容,祁元潜才离开前她就知道的
扰乱朝野的奸臣以下犯上,意图谋害小皇帝,被垂帘的年轻太后指使亲近的小太监们杀死。
什么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就是了。
无数人在暗地里谋划要如何杀死这个乱臣贼子,由于怕连累自身,想了各种计策,却没想到他被杀的这么简单粗暴。
作为儿皇帝生母的太后虽然想得简单一些,却是唯一一个杀死这奸臣的人。
奸臣被杀,太后被囚,小皇帝受了惊吓也一病不起,北魏朝廷乱成一锅粥。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一定还能更一章!
我发誓!
没做到我就回来把作话给删了
1引自三国演义诸葛亮“为图将军之志,亮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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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那位太后的亲兄弟被杀,下手的人正是奸臣,太后与她的兄长感情很好。
得知消息之后,宇文允下意识察觉大雨欲来,便准备离开兖州回到北魏,以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若是回到北魏之后,时局没有进一步恶化,他们没有出手的机会也没关系,宁可跑空,也不能看到机会在眼前错过。
听郑葳问起北魏国内情况,管信衡不疑有她,还以为她关心邻国情况是所图甚大,想趁火打劫。
没有往她关心祁元潜安全这方面想,正常人脑洞也开不了那么大,谁能想到自己家公主那平平无奇的猎户夫君竟然是帝国将领。
岳刺史眼见北魏动乱也产生过这种想法,只不过碍于如今长冀军衰落,即便主动出击也可能铩羽而归。
管信衡便用有些遗憾的口气说道,“小皇帝在宫中暴毙,那奸宦也死了,原本北魏群龙无首。只是您也知道文帝在位时有一个太子,奸贼乱政时太子失去踪迹,就在前一段时间里,突然冒出一个青年,拿着太子的证物说,他是太子宇文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个质疑他身份的大臣都没有,就这样登基上位。因为新帝突然登基,北魏朝廷没有乱。”
郑葳想笑,但还是附和管信衡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管信衡也叹气,“谁说不是呢。”染指北魏的大好时机就这样溜走。
郑葳与管信衡谈论了许久关于冀州官员后续安置的问题,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因为郑葳现在肚子还揣着一个崽,家里人特别看重按时作息。
到了饭点,刘娘子就过来催促吃饭。
还指责了一番管信衡粗心大意,只顾自己却不管别人的感受。
刘娘子说话很温柔,从来不会劈头盖脸一顿骂,可钝刀子捅人最疼。
也不能跟亲娘生气,可刚才还是对他和风细雨,现在就好像不是亲儿子。
管信衡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从小就知道他娘更想生一个女儿,公主应该很符合他母亲心中女儿的形象吧。
他这么大一个男人,倒不至于说嫉妒一个比他小的姑娘,只是看到他娘对公主特别好,比对待他好多了,他微微有些低落。
到了吃晚饭时,孙晴天特别准时的自动到位。
有多准时呢,就好像孙晴天在燕王府安装了一个监控器,看到刘妈要把菜往桌子上端,她就能立刻闪现到饭桌旁,还能帮刘妈端盘子。
孙晴天没想到会在餐桌前看到管信衡,他的行程对外保密,孙晴天先前没有听说管信衡要到兖州来。
她跟管信衡之间的关系属于,她对管信衡印象深刻,因为孙晴天知道这人未来是个大人物。
管信衡呢,对孙晴天没有太大印象。
他跟孙晴天见面不多,为数不多地见面时,两人也很少聊过天。
几年过去,他对孙晴天的印象,所剩不多,这还得益于他有一个不错的记忆力。
只不过见到孙晴天,管信衡便一眼认出,她就是印象里的那个女孩。
只不过几年过去,她身上有了一些变化。
刘娘子不知道这两人认得,主动给孙晴天介绍,“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我经常跟你念叨他。”
“这是孙大家,她是一个糕点大家。”
在介绍孙晴天时,刘娘子竟然用上了大家这个称呼。
孙晴天连说,“不敢当。”
面对刘娘子给两人介绍,孙晴天没有半分的生疏,“我们早就认识啦,只不过当时跟管大人不太熟。”
孙晴天亲热的挽上刘娘子的手腕,“现在咱们成为小姐妹,管大人岂不是成了我……”大侄子。
孙晴天的未尽之意很明显了,管信衡不知是不是应该清醒,多了个小姨,总比多了个妹妹跟自己“争宠”要好。
即便是多了个客人,刘妈没有故意提升晚餐质量,要招待管信衡的意思,只是在平常的饭量上,多准备了一个人的饭量。
即便如此,这饭菜相当能拿得出手。
饭桌上的管信衡没有觉得被怠慢,吃的很开心。
当然开心了,这桌子饭菜比酒楼买的席面都要好吃。
自打郑葳有孕,刘妈就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准备饭菜。
按照刘妈的想法,郑葳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在饮食上一定要用心。
她不光学习各种药膳的做法,还到处打听孕妇若是害喜,吃不下饭怎么办。
不过这几个月来,郑葳一直吃嘛嘛香,没出现害喜的情况。
刘妈学的第二招,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但是学来的招数不能不用,刘妈便铆足了劲给郑葳煮药膳。
前段时间,燕王府的饭菜又经过了孙营养师的一些调整,现在搭配的刚好合适。
一餐过后,管信衡有些不雅地打了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