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燕观察着易淮的表情,说话又退了一步:“或者光吃顿饭呢,你陈叔叔也挺想见见你的,他帮你办完转学之后就一直想问问你在五中怎么样。”
她大概是觉得易淮很听祁航直的话,说完之后又看着祁航直道:“小祁你也帮我劝劝他。”
语气中带了点求人的意思。
易淮有些烦躁:“你别把他扯上。”
祁航直咳嗽一声,在桌底碰了一下易淮的腿,易淮看了他一眼,低着头继续吃饭。
何燕燕赶紧问:“那这就算答应了?”
易淮的筷子一顿,祁航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说:“忘了之前奶奶跟你说的话了?”
或许是何燕燕低声下气的样子到底让易淮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他又吃了几口饭,这才瓮声瓮气道地“嗯”了一声。
这天吃完饭回去,易淮一进门什么也没说,整个人面朝下栽进了沙发里,胳膊从一侧耷拉下来,手指微微蜷着。
祁航直在门口收拾何燕燕送来的东西,过了一会儿看易淮没动静,以为他睡着了,想提醒他回房间去,手刚碰了碰对方的后脑勺,就听见易淮嘟囔道:“别动我。”
一边说还一边往沙发里拱了拱。
祁航直蹲下来,拨了拨易淮的手腕:“生我气呢?”
易淮仿佛是在思索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半天才说:“你怎么不站我这边。”
祁航直没讲什么大道理,放柔了声调道:“如果我说是为了让你妈妈对我印象好点儿,别以后怪我拐跑了她儿子呢?”
易淮知道祁航直在哄他,自己别扭了一阵之后终于翻了个身,用胳膊肘撑起身体跟祁航直对视,小声问:“也没那么难是吧。”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跟他们一起吃饭。”
祁航直捏了捏易淮肩颈交接处柔软的皮肤,轻描淡写道:“试试呗。”
好在过年离现在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在那之前易淮更该关心的是他的篮球赛。
省赛的规则比市赛要复杂,总共十六支队伍,先打两轮淘汰赛十六进四,最后四队二对二,按单场得分排名。
第一轮比赛在放假第二周的周末,地点在隔壁市,体育老师帮五个人订了车票,单程不到一个小时,当天去当天回。
这次比赛比之前正式得多,体育老师还给他们做了几次体能和战术上的训练,在路上还在反复给他们强调联防的重要性,如果做不到人盯人至少也得把对方的投手给看住了。
因为怕有突发状况,他们定的是早上最早的一班车,到了之后又打车直奔举行比赛的省体育中心,剩下的时间还够吃个早饭。
体育老师带着五个男孩子进了附近一个小早餐店,点菜的时候叮嘱他们别吃太饱,不然一会儿上场之后胃不舒服影响发挥。
早餐店里除了他们以外还坐着几个穿篮球队服的高中生,一望而知也是来参加比赛的队伍。
经营早餐店的是夫妻俩,老板娘来给他们倒豆浆的时候体育老师还在喋喋不休:“进攻的时候如果跟易淮或者祁航直离得近,尽量把球传给他们,做好跑位和掩护,等他们投篮的时候在外线等着,万一有篮板球就果断去抢,抢了立马投。”
其实这些都是老生常谈,那么多场正式不正式的球赛打下来,领航班的五个人已经有了默契,形成了一套基本的战术,剩下的都看临场发挥了。
廖正一用手捣了一下祁航直:“哎祁狗,你觉不觉得他比咱们还紧张。”
易淮在旁边插话:“可能是因为之前没指导过这么高规格的比赛。”
“我可听见了啊易淮,你磕碜我呢,”体育老师抽出空来瞪了易淮一眼,又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如果能做到的话尽量逼对面远投,一般人远投投不了那么准……”
五个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这时候来倒豆浆的老板娘对着体育老师发话了:“你跟我老公年轻的时候特别像。”
体育老师愣了一下,看了看远处那位五短身材的老板,难以置信地问:“他也爱打篮球?”
“不是,他跟你一样,吃饭的时候话多。”老板娘说。
易淮第一个没忍住笑了,顿时几个人像传染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大笑起来。
体育老师无奈地看着他们:“这会儿注意力倒集中了?刚才我说的时候不是交头接耳就是看手机,等会儿可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这家早餐店的种类很多,其中有一小碟白糖糕做得特别好吃,又软又糯,外面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白砂糖。
易淮把自己那个吃完了还想吃,但是一碟里只有六个,刚够他们一人一个,进来之前体育老师还叮嘱过他们不能多吃怕影响比赛,他不好意思再要一份。
祁航直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夹了起来:“想吃么?”
易淮觉得这人在憋坏:“不想。”
祁航直放轻了声音,用逗小狗一样的语气说:“叫哥哥就给你。”
易淮把脑袋一扬,义正辞严道:“告诉你啊,饿死不吃嗟来之食。”
然后他瞄了一眼那块白糖糕,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主动放我盘子里我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