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面有点儿消化不良了,钻得江屿胃生疼,他忍不了,额头渗出冷汗,于是蜷缩着身体,病弱得支离破碎。
“十七!”
林瑟舟的心机失败了,他对江屿再如何狠得下心,最后的回旋镖总能落到自己头上。
于是当林瑟舟一靠近,江屿立刻凑了上去,他苍白的双唇贴着林瑟舟,磨得不过瘾,又用牙尖咬,然后舌尖被林瑟舟带走了,血色渐渐晕开。
江屿开始喘不上气,林瑟舟见状不对立刻放开他。
“舟哥……”江屿舍不得,又追。
“十七,”林瑟舟往后躲了躲,“我们先聊。”
江屿低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舟哥,我没想跟你分手。”
“可是你说出来了,”林瑟舟没有太激动,就是压着声,有点抖,“我听见了,听进去了,往心里一想,很难过。”
“说完我就后悔了,可是我怕见你,”江屿拧着手指,“舟哥,我也难过,难受得要死了,我那几天恨不得天天抽自己一巴掌才解恨。”
“十七,”林瑟舟伸开江屿的手掌,轻轻揉了两下,轻声细语地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江屿疲惫地笑了笑。
“我那天还没到孤儿院,江燕突然给我打电话,哭着跟我说江叔出事了,陆刚林闹出来的,我当时心就凉了,真没想到陆刚林会找到孤儿院去。舟哥,你知道吗,那几天我真的太乱了,想跟你说话,手机没电了,跟天意似的。”江屿吸了吸鼻子,带着很浓的鼻音,“后来手术结束,江叔直接被拖进ICU,我跟江燕在门口守着,守了好几天,还是没把人全须全尾地守出来——医生说他瘫痪了,站不起来。”
“嗯,”林瑟舟轻轻顺着江屿的头发,刚洗的,手感很好,“然后呢?”
“我从医院出来就去报警了,我不能让陆刚林还在外面给我惹祸害,我躲不过他,我真的能跟他同归于尽!”江屿沮丧,“可是我晚了,陆刚林还是去找你了,舟哥,我看到那个视频了,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我知道你被留住了,怪我。”
“不怪你,”林瑟舟淡淡地说:“我没事。”
江屿问:“舟哥,你现在还在上课吗?”
“没有。”
“那以后还能去上班吗?”
林瑟舟坦诚回答:“应该不会上了,是挺麻烦的,不过这不代表我当不了老师了,十七,我的出路有很多,这不是原因。”
“怎么不是啊,”江屿缓缓屈起双膝,埋着脸,“你看,是我拖累你了。”
林瑟舟蹙眉,“你是这样想的?”
“我是这样想的,”江屿心跳很重,他不敢看林瑟舟了,“我当时……只想及时止损了,止你的损。”
林瑟舟:“……”
这话还不如不聊,更生气了。
“那你呢?”林瑟舟问:“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只剩寻欢享乐了是不是?苦水一个人自己全喝了,觉得自己特别伟大是不是?江屿,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你明白啊?”
江屿一怔,慢慢抬起头,“意义?”
林瑟舟又问了一次,“你知道吗?”
江屿犹疑片刻,开口:“责任?”
林瑟舟轻轻叹了一声。
“舟哥,我肩上扛着的东西和人太多了,江叔瘫痪了,他到死都要在床上吃喝拉撒,我撇不开他,还有孤儿院那一群孩子,那都是我的责任!”江屿眼眶红了,眼泪要出来,又生生被他收了回去,太倔强了,“可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夫妻尚且有一张证作为凭据,好像能产生责任感的联系,可是我们呢?我凭什么把他们压到你身上,对你太不公平了。”
林瑟舟沉默着,短促笑了声,被气笑了。
“江屿,你的思想觉悟呢?”
“啊?”江屿懵了懵,“没有。”
林瑟舟哼声,“看出来了。”
江屿往后缩了缩,被林瑟舟吓了,他知道这事儿是自己理亏,再怎么解释也成了狡辩——那就狡辩到底了。
“我的身世摆在那儿,陆刚林不会是最后一个,或许还会有更麻烦的人,”江屿越说越委屈,“唔,我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林瑟舟把江屿搂在怀里了。
“那我呢?”林瑟舟问,“责任和压力都是双方的,你有,我也有——你自己一个人抗住了,那我呢?”
“你的人生本该花团锦簇、一帆风顺的,”江屿悲悲凉凉地说,“舟哥,我的人生在粉饰太平下不堪一击,到处都是层出不穷的幺蛾子。你是唯一一点儿花香,我不想毁了他。”
林瑟舟:“……”
怎么好好的又抹起蜜糖来了,怪让人招架不住的。
林瑟舟抹干净江屿的眼泪,在潮湿的脸颊上吻了吻,“可你知不知道,闻花香的人原本比花跟芬芳馥郁。”
江屿终于崩不住了,他边哭边回吻林瑟舟,“舟哥,我在医院那会儿脑子跟短路似的,出来的全是最坏的后果。”
“我们没有最坏的后果。”林瑟舟说:“十七,生活的路上不会一帆风顺,可你得两个人携手,一起走过去了才叫克服困难,这叫共苦。”
“还有同甘呢?”
林瑟舟说:“我们的以后都是同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