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意很满意黎姗的反应。
哪怕她现在底气不足,可气势上怎么着都不能输。
不是觉着她不配吗?见鬼的阶级差距。
她还非拿别人出来挡枪了。
她苏时意没钱又怎样,现在没有,又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她盈盈一笑,斩钉截铁地说::“我等的就是殷总。”
闻言,黎姗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她用看神经病似的目光看着苏时意,阴阳怪气开口:“苏时意,你是不是被刺激得精神不太正常了?什么人都敢碰瓷了?”
这个时候,苏时意不仅没生气,反倒漫不经心地上下扫了她一眼。
黎姗被她这措不及防的打量弄得懵怔片刻,正不明所以时,就听见苏时意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你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
悟了这句暗讽十足的话之后,黎姗的脸色瞬间铁青。
周围都是人,她又不好当众发作,脸色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红,刚想开口时就看见不远处的男人身影。
苏时意就看着黎姗的表情像是川剧变脸一样迅速,然后娇滴滴地开口喊了句:“殷总....”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转头看去,就看见身后走廊里走来一行人。
中间的人被簇拥着前行,身影在一众大腹便便的老总中格外鹤立鸡群。
和苏时意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的是,他非常年轻,没有那些老总该有的外形特征,一身西装笔挺,反而更像娱乐圈里走出来的男模,却又多了一种普通人没有的冷感。
衬衫的领口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一丝不苟。心理学上说,这样的人通常都是严谨到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分毫,自制力极强。
他的轮廓线条利落,鼻梁高挺,架着一副细边的金丝眼镜,隐在镜片后的一双眼眸漆黑深邃,又仿佛覆着一层暗光。
苏时意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眼睛。
是那种,人在已经满足了所有世俗里的物质欲望后,才会生出的厌怠和疏离感。
因为什么都有,所以任何事物都难以入眼。
他冷冽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这种高高在上看人的眼神,莫名让苏时意的心头莫名生出一种熟悉感来。
她也没空去多想这种感觉是哪来的,脑中飞速转动想着对策。
谁知道她能好巧不巧能在这个时候把人等来,刚刚她在黎姗面前大言不惭,是想着无论怎样也得在对手面前撑住场面。
苏时意这人就是有个毛病,见不得自己讨厌的人舒服。
譬如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
绝对不能被黎姗这种小人看了笑话。
随着对面的男人越走越近,苏时意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他。
她唇边挽着笑容,落落大方地开口:“殷总您好,我是苏时意。家父是苏氏集团苏政华,您和家父今晚约好见面的。”
虽然苏时意很不想提苏政华这个名字,可她总得需要一个正当理由来和殷延搭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走廊里陡然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顿时齐刷刷地朝苏时意看过去。
好奇的,鄙夷的,什么都有,大概是觉得她当众就敢搭话,多少有点不自量力了。
可苏时意从来不在意这些。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就是要试一试的。
苏时意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对面缓步走过来的男人。
她唇角的笑容弧度完美,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扬,一双美目顾盼生辉。
她知道自己哪里生得最好,面对他的角度也是恰当正好的。
殷延掀了掀眼皮,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
不到半秒,他的视线便收了回去,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
显然没有半点打算回应她的意思。
苏时意的心都跟着一凉。
她又忍不住上前一步,脆声叫住他:“听说殷总您喜欢吃江浙菜,所以我冒昧把饭店的几道招牌菜打包带了过来,不知道会不会合您的口味。
她追上前的一瞬,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飘进鼻翼。
殷延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下,侧眸瞥向身后的人。
灯光下,女人低垂着眼,肤色白皙如瓷,却微微透着一抹病态,眼尾细小的红痣依然生动艳丽。
她大概已经提了很久的打包袋,细白的手指被勒出了一道刺目的红痕。
他微微垂睫,平静收回视线。
而黎姗像是看好戏似的站在一旁,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殷延是谁?
22岁斯坦福mba毕业,短短几年,就已经累积到了别人几辈子都得不到财富,站在了金字塔尖上,可望不可及。
这样的天之骄子,即便是性情冷傲,眼高于顶,也于情于理,且永远不缺人趋之若鹜。
苏时意,就凭她?
真是做梦。
如此想着,黎姗颇为不屑地轻哼一声,语调讥讽:“苏时意,你下次说大话之前也至少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殷总可不是你能随意.......”
碰瓷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措不及防地被人打断了。
“你过来。”
男人的嗓音低沉冷淡,语气毫无起伏,却如一石惊起千层浪。
不只一旁黎姗愣了,连苏时意也愣了。
丢下这句,殷延便抬脚离开。
周围的老总见状,互相交换了眼神,非常识相
而就在黎姗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苏时意说的。
顿时,黎姗的脸色像是被打翻了调色盘一样变幻不停,眼神几乎快要将苏时意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苏时意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后,想也没想地抬脚追了上去。
身后那道怨愤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苏时意停下脚步回头,便看见黎姗铁青难看的脸色,非常精彩。
对上她的眼神,苏时意的唇角不由得扬了起来,回以一个同样嚣张的笑容后,才抬脚离开。
殷延走得很快,丝毫没有因为她跟在后面就稍作停留,苏时意只能三步并作两步地跟紧他。
进了电梯,苏时意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头发,透过电梯门的反光观察着身边的男人。
狭小的空间内,她闻到了男人身上传来淡淡的乌木沉香气。
是一种深邃而厚重的味道,克制,疏淡,透着距离感。
前调微微辛辣,檀香木的香气将琥珀后调紧紧包裹起来,仿佛将所有欲望隐匿于其中,深沉内敛,是让人难以参透的危险气息,却又充满了诱惑力。
香如其人。
似乎不太好招惹的感觉。
电梯一层层下降,苏时意收敛起思绪,挽起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主动开口道:“殷总您好,我是拾遗香水的苏时意.....”
话未说完,却忽然被人打断。
“你认得我?”
殷延侧眸看向她,镜片后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目光似有些意味不明。
苏时意冷不丁被他问得懵了下,随即展颜假笑道:“当然,您果然和传闻里一样,年轻有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听到她这句略带敷衍的彩虹屁之后,眉眼间的神色似乎更疏淡了几分。
苏时意还在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搜刮四字成语的时候,忽然听见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他的语气凉凉的,“品貌不凡,还是气宇轩昂?”
苏时意表情顿时僵住。
居然被....被听见了??
殷延轻勾起唇,听不出任何情绪地补充:“苏小姐的视力似乎不太好。”
他的嗓音冷淡磁性,说这话时听起来更是讽刺十足。
苏时意唇边艰难维持的笑容都跟着凝固了几分。
.......完了。
马屁真拍马腿上了。
就在她僵硬地笑着,脑中飞速思考怎么挽救局面时,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救了一命。
苏时意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接起电话。
是殷子墨打来的。
她用手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喂,子墨。”
电梯内空间狭小,话筒里的声音异常清晰。
苏时意能明显感觉到殷延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压迫感有点强,让人很难忽视掉。
她咬紧唇,快速结束这通电话:“嗯,我现在有点事,等下再打电话给你。”
还没等苏时意挂掉电话,电梯门已经打开,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迈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