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队不用这么客气的。”陶一然受宠若惊,没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见陶一然离开,宋舟和林越立即赶往文和路口,只见警戒线已经拉好,到达现场的警员迅速控制现场。
“宋队、副队。”警员见来人,立即打招呼,拉起警戒线让两人通行。
宋舟颔首回应,弯腰走进了现场,握住了走来的抢险队队长的手,“刑侦大队宋舟。”
“宋队你好,我叫章克,是防汛抢险队的。”章克侧身让路,手指向前方的深坑,“我们问过旁边的居民了,这里原来没有坑的,确定是洪水之后发现的。”
“尸体分解后,体积变小,土壤下沉,路面确实不牢靠。”宋舟蹲在坑边向内看,只见裂缝一侧露出森森白骨。
如果不是这场洪水,或许它重见天日的时间还要再晚些。
他仿佛听到了不断的挣扎和痛苦的哀呼,目光如叩问地注视着深坑里的指骨。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杀了你?
裂缝中的黑暗似带着吸引力,揪着旁观者的神智,向真相探究,那些沉默了多年的冤屈,终见天日。
那是一个更黑暗的时刻——
操场上,有个人身穿黑色连帽衫,挥动着铲子,似乎是在掩埋着什么。
“真是的,这么快就死了,我还没玩儿够。”
他如视蝼蚁一般,目光轻蔑地看着沙土之下的人,将铲子上的土倒下,盖住这人的丑恶嘴脸,重重地踩上两脚,心里的怨念仍未消散。
他恍然间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目光与不远处的学生四目相对,忽然诡秘微笑。
被发现的江昔言慌忙后退一步,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迅速反应了过来,佯装无视地匆匆向校门口走去。
他看似镇定,但步伐急促,不断寻找自己的出路。他径直向人多的地方走,只要周围的人足够多,他暂时就是安全的。
江昔言强忍着未回头看,在路灯的映照下,身后原本还与他有一段距离的影子,不断靠近,逐渐和他的影子有了交集。
他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号码,犹豫了一会,才摁下拨通键。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交谈声,一个男人不耐烦地询问道:“这个时候打来干嘛?”
“爸,我放学了,您能来接我吗?”江昔言的声音隐隐颤抖,他知道,自己一旦和父亲说现在的遭遇,身后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抓住他。
电话那头的人却并没有听出江昔言的不对劲,草草地说了句“爸爸今天没空,添什么乱,挂了”,便挂断了电话。
江昔言自嘲一笑,手里抓着的书包被攥出深深的褶皱,不由得加快脚步,极度的紧张,令他的呼吸哽在喉间不断下坠,堵住了心口,越发沉重。
看着过往的路人,不断有人向他投来目光,却在看到他身后的人时,停下了上前询问的步伐。
见前方的小可怜明明想求助,却没有一个人帮忙,男人低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对方的可悲。
看着前方只剩一条路了,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块手帕,从容地叠好,逐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江昔言理解这些路人的想法,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后面的人迟早会追上他。
他的生路,在哪里?
但不论如何,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要试一试。想着,江昔言深吸一口气,拔腿向前方跑去,没入了黑暗中。
这里即将拆迁,早就没人住了,小道两旁的路灯失修,光芒微乎其微。
窗户上的玻璃脱落,碎了一地,瘫在了湿滑的水苔上,路过的人无意踩上一脚,碎片噼啪作响,在僻静的小道里很是清脆。
这里的小路狭窄曲折,江昔言只能凭着感觉奔逃,企图甩开身后的人。
可那人似乎很清楚这里的道路,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江昔言闪身躲进一户人家,后背紧靠着门,双手掩盖着自己的口鼻,努力放轻自己的喘气声。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江昔言紧咬着下唇,颤抖着拿出了手机,看着手机屏幕微怔。
死到临头,他竟然不知道该打给谁了。
脚步声停下,江昔言意识到那个人应该就站在门外,他紧紧抓住手机,摁下了三个数字。
撞击声猛然响起,门外的凶徒试图破门而入。
江昔言看着岌岌可危的门板,又看向手机屏幕,一时间不知道哪一个更快。
他仰头向上看,贪念地想再最后看一眼月亮。
在江昔言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手机屏幕闪动了几下,话筒中莫名传来一阵电流声。
“喂?”宋舟被铃声吵醒,刚想问话,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噪音,赶紧将话筒拉远。
他余光瞥见窗外的月亮,不知怎么的,今天明明不是十五,月亮怎么这么圆?
看到电话接通的刹那间,江昔言松了一口气,迅速解释:“喂,警察吗,我是江心一中的学生,我叫江昔言,正在被人追杀。”
“啊?”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疑惑的声音。
江昔言知道,现在警察就算赶过来,他也是凶多吉少了,于是说道:“警察叔叔,江心一中刚才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人被埋在了操场旁边的草坪里。如果可以,请你们尽快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