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不刚说完么。
谢霖都不知道哪边更让他火大,是平白被赶到一个完全没有一点好感的陌生城市,还是这个城市的狗屁家人,记忆力比鱼还短暂的弱智弟弟。
他站住,回过头。
会骑么?对方朝他举了举机车头盔,同时偏头跟吴一明交代:这会儿公交怕堵,你搜辆车骑过去,现在谁跟那儿呆着?
吴一明二话不说从车斗跳下来:阿希他们,那叔路上小心。
不是,我同意了么?谢霖真不了解大城市人民之间的沟通风格,像他那个小县城都会先礼貌地打听一下对方的意思。
两人同时扭头看他。
走吧。
林九昕拍了拍吴一明肩膀。
谢霖:
吴一明这时候可明白了,一点不打折扣地贯彻他叔的指示,跑得比他妈兔子还快,一溜烟就上了对面便道,奔着一辆小蓝就窜过去
直到小明同学变成路尽头的一个小蓝点,谢霖才转回头,手指怼到林九昕脸上:给我个像样的理由,要不咱俩谁也别走。
消停,装样子,凑合过,LOVEamp;PEACE,这人扔出来一堆词:够了么?
几秒钟的静止,谢霖一把拿过林九昕手中的头盔戴到头上,开始系下颌按扣。
林九昕看了他一眼,走到车边。
在乐州没少骑这类机车,也上手玩过两把摩托侉子,谢霖没觉得这是个事。
跨上车,林九昕已经坐进侉斗,抱着他的行李。
比个头,吴一明显然是迷你型的,没那么多杂物的话他自己坐斗里估计还能来回晃悠,现在被林九昕一坐,满满当当,再抱个行李箱,这辆侉子简直没眼看,碰上交警,进去吃好几天牢饭都是轻的。
给我指小道,躲点警察。谢霖放下眼前的挡风罩,一脚油门。
无论怎么说,对方是在他面前举了白旗,他没理由去拒绝,毕竟过来住的,打扰人家生活的是他自己,既然寄人篱下就应该有点吃人嘴短的觉悟,装装样子吧,否则长达365天还拐弯的日子该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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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驶,这辆跨子车委实尽力了。
明明威风凛凛的改装机车愣被搞成一辆拉货带人的老年代步车,时速慢得叫人哭泣。
嘟,嘟,嘟。
谢霖也不想开得这么掉价,比起之前那位鸡仔同学,他叔跟他自个的行李箱好像真沉了许多,有一种随时连斗带人带箱一块掉到马路上的惊吓感觉。
这么一来,车就开不快。
好在地方确实离南站没多远,没多久车停下,蹬稳机车撑架,谢霖拿下头盔,大力甩了甩头。
天热,头发都湿了,不想深入琢磨有多少人湿发带过这个头盔,里边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凝结了多少
头盔往车把上一挂,谢霖坐到便道边,点上一根烟。
这貌似是座城市高架桥的桥洞,桥身很大,上面四通八达,底下一大片空旷区域,一进入便感到比外边凉快足有五六度,谢霖正对一面桥墩铸起来的墙,桥洞的穿堂风习习吹来。
前面,大概四五个人松散地聚成一堆说话,其中包括蹬车过来的吴一明。
本来这人还有点跟哥们聊天的正经样儿,见到他叔往他们那边走,顿时化身幸福小鸟,雀跃地扑棱到他叔身旁。
这一幕把谢霖看得
这大侄儿也太他妈舔了。
从吴一明戴着指虎护他叔的架势,谢霖就明白这个叫林不知什么玩意的小子没少打架,凭他多年的实战经验来看,这个人在自己揪他那一把领子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眼都不眨一下,绝逼狠角色一枚。
想多了。
谢霖拉开视线,余光中有人过来,是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他们来侉斗倒腾东西,他的行李箱被孤零零地摆在一边
小小的箱子,却是与几百公里以外,那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唯一有联系的东西。
此时此刻,谢霖意外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浓浓的乡愁,而离开乐州也才不过五六个小时,这乡愁来得委实早了些。
谢霖叹了口气,认为自己之所以这么没出息,还是因为转学的事太突然,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可不搞突袭,生米煮成熟饭地硬把他学籍转了,他会来么?
老妈,牛逼。
一团人影投过来,盖住了他脚下低矮的影子,谢霖仰起头,林九昕眼中一抹残阳映出的红色淡淡地漫开眼眶,谢霖发现这个人眸子底色似乎比大多数人要浅,他头一次见到眼睛这么清澈的。
谢霖站起来,叼着烟走到机车旁,搬自己的行李。
觉察到对方视线,他扭过头,烟斜斜咬在嘴边:你开吧。
地上的影子没动,直到谢霖坐进侉斗也没动。
谢霖再次扭头:有意见?
对方盯他足有几十秒,沉下脸:不是坐不进斗吗?
瞎坐。行李打横放腿上,谢霖把烟咬正,不打算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