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点了下头,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点苍白,他说:“实在不行你给我拿个尿壶……”
“尿壶也是需要的,必要的工具也是需要的。”
这种操作,我算熟练工种了,甚至不需要护士来帮忙。
但我还是很尊重我法律上的伴侣的想法的,我问他:“护士来,还是我来?”
赵星闭了闭眼,说:“你来吧……”
我们其实没干什么事,但肯定是不可描述的。
我帮赵星解决完了生理问题,赵星的指尖都发白了——他刚刚一直在攥着床单。
我握住了他的手指,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和他开玩笑,我说:“有空的时候,你也可以学学嘛,万一哪天我长期卧床不起……”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打断了我的话,“你会健康长寿,如果有一天要离开人事,也是在睡梦中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我倒是希望如此,”但人活在这个世上,能事事如意的概率,实在太小了,“但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我们也快到中年了,未来总会老的,以后要是做这种私密的活,我希望你亲自帮我,好不好啊?”
赵星抬着头看我,他的眼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温声和我说:“好啊。”
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又冷不防地问他:“你刚刚是不是想了些坏事?”
赵星抿紧了嘴唇,没说话。
“你或许是想着,如果我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你就可以对我做任何想做的事了……你可以想亲我就亲我,想抱我就抱我,想玩我的身体就玩我的身体,甚至可以掰开我的双腿……”
“我只是想想,”赵星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即使有一天,我有机会那么做,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做的。”
“为什么?”我很想知道答案。
“崔明朗,我爱你的,我不想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第97章
赵星半夜伤口疼得厉害,医生建议换止疼药,但赵星看了看成分表,放弃了。
我笑他讳疾忌医,他说疼他可以忍忍,但一些药品他是一点也不想沾。
他态度坚决,我也没办法再劝,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床向他的方向挪了挪,然后伸手握住了他没有放留置针的那只手。
病房内一片漆黑,室内格外安静,我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体温,几乎昏昏欲睡。
但在我和周公相约的前一秒,赵星突然开了口,他说:“明天你也要开始用药了。”
我“嗯”了一声,其实不怎么担心。
过了一会儿,赵星说:“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我问他。
“药太新了,样本还不够多,我怕不生效,怕你会出过敏反应,怕你会很难受……”
“不用怕,”我轻笑出声,“我是个坏蛋,坏蛋总是有让人嫉妒的好运气。”
我的话其实没有什么逻辑,但赵星好像一下子就被安抚住了。
他说:“我突然不那么担心了。”
我“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他说:“如果疼得睡不着,可以想想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
赵星温声说:“有趣的地方我们好像都玩过了。”
“可以考虑去北方……”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北方的澡堂文化好像不错……”
我和赵星聊了一会儿天,渐渐失去了意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先看了眼手机,发觉昨晚竟然睡满了九个小时。
我侧过头,发现赵星还在睡觉。
“赵星?”我轻声喊他,他没什么反应。
我又喊了一声:“赵星星?”
他连眼皮都没有颤动,看来是真的在睡觉。
赵星一般比我醒得早,昨晚应该是疼了很久,可能到后半夜才睡着。
我有一点心疼他,但如果让我昨天晚上强撑着,陪着他一起熬夜,我又不会那么做。
主要那种行为,除了感动彼此之外,毫无用处,我又不可能代替他疼。
但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疼得睡不着,赵星大概率会陪着我熬夜,即使给自己灌几杯咖啡。
我从来都不怀疑赵星他爱我,但偶尔会怀疑,我是否还爱着他,我这个骨子里自私而凉薄的人,很努力地尝试爱一个人,但或许我给予的,永远称不上多。
我盯着赵星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饥饿迫使我起床洗漱。
我和赵星没有吃医院的病号餐,每一餐都由外面的餐厅送过来,我拎着略显沉重的饭盒回了病房,等我吃完了,赵星还是没醒。
我伸出手指,摸了摸赵星的脖子,感受到指腹下跳动的脉搏后,确认他还活着后,收回了手。
医生过来查房,很自然地询问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回了句伴侣,他倒也不诧异,只是叮嘱了一句:“近期不要发生性行为。”
“好的,我明白的。”
送走了赵星的医生,没过多久,又迎来了我的医生,检查是之前已经做好了,现在要开始静脉注射。
配药的护士很小心,当针管扎进我的皮肤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扭过头,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赵星。
有点疼,但因为会心疼的人没有醒,就没必要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