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知道了,自然很支持。
虽然这次考试庄文曜的排名略有退步,但是庄方益和张馨反而很高兴。因为月考的第一名或许有运气的成分,但期中还能稳定保持在班级前五,证明他的水平确实是上来了,经得起考验。
嗯,这脑回路,没毛病。
但是张馨还是执意要给他送饭。庄文曜再三推拒,说什么“我已经是个独立的孩子了,不用每周都要吃到家里的饭才过得下去”“我的两个舍友,张芮和祝金融家在外地,几乎周周留校,跟上大学似的,可独立了,要向人家看齐”“吃完还要刷饭盒太麻烦了,耽误睡觉时间”云云,终于令母上大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馨在电话那头关切地说:“那我不去送饭了,你在学校得好好吃饭啊,千万别亏了自己!”
庄文曜:“放心吧,我们航空班的伙食可是全校最好的!”
这个周末,因为留校人数不如考试前多,各班学生集体在图书馆上自习,规定是按班坐,但私下微调也没关系。
晚上,庄文曜换了身衣服,提前一会带好东西到图书馆自习。
到了图书馆二楼,自习室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庄文曜扫视着零散分布的同学们,意图找到组织,却在角落里见到了那个低调却又醒目的背影。
陆之恒穿了件合身的白衬衫,浅蓝色牛仔裤。独自坐在自习室的一角,却不显得孤独。挺直的腰背和利落的肩颈线条反映着他的专注,恬然自处,安之若素,仿佛与周遭旁人的声响和目光都被隔离在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如庄文曜第一次在银杏树下遇见他时那样,自成一片天地,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
但是庄文曜却打定主意厚着脸皮去打扰他,一如他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
“嘿!”庄文曜坐到他旁边的座位上,胳膊肘支着他肩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曦哥呢?”
陆之恒朝一个方向望了一眼,可怜兮兮地说:“我可不像你曦哥似的、有人作伴,自然是一个人咯。”
庄文曜循之望去,段曦坐在高三年级的自习去,和孟圆坐在一起。
“现在你也有伴啦!”庄文曜笑眯眯,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拉开书包拉链把书拿出来,“你不会不欢迎吧?”
陆之恒侧身,绷着小脸:“不欢迎,回自己班去。”
庄文曜动作顿住,黑黑的眼珠转向他,非常绝望:“……”
陆之恒连忙揽住他的肩,笑着:“逗你的,对不起,你千万别走。”
“你吓唬我……”听到他拒绝的时候,庄文曜心都停跳了,这才恢复了血液循环,惊魂未定,“小月你学坏了……”
坏事,又叫错了。
陆之恒仍是淡笑着,对那个称呼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
这叫什么,选择性失聪?
庄文曜又困惑又窘迫,急忙掏出物竞卷子:“写作业写作业!这周作业贼他喵的多,杜老师还布置了好多题,我一整个大崩溃……”
他所在的物理竞赛班,课程已经进行到高二的电学了。不同于力学受力分析的直观,这部分的电荷啊、电流啊,对于新接触电学的庄文曜来说,有点太抽象了。再加上他初中这部分基础就一般般,接受起来就更困难了。
这张卷子全是电学练习题,前面概念性的选择题还好,后面一道电荷在电场中运动的题直接给他卡住了。受力分析、运动轨迹画了一遍又一遍,思路还是理不清。庄文曜咬着笔杆抓耳挠腮,和出题人斗智斗勇,可到底还是败下阵来,根本不知从何下手,盯着看了太久眼睛都直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这一道题。
忽然,一支笔在他卷子的一角点了两下,轻微的响声把他从牛角尖里拉了出来,眼前的世界瞬间就开阔了。
陆之恒偏头看他,微笑着轻声道:“十几分钟过去了,一个字都没有写。是什么千古神题难倒我们的小状元啦,能让我看看吗?”
“你嘲讽我……”庄文曜垂头丧气地把卷子推过去,“这种题都不会做,孩子是不是废了……”
陆之恒摸摸头:“你才高一,刚开始接触电学。我们高二的遇到这种大题也发愁,你要是一下子就做出来了,那铁定是国奖的苗子了!”
“嗯……”庄文曜噘着嘴,“所以到底该怎么做嘛……”
“这种类型的题,关键要给质点的运动过程分阶段……”陆之恒拿出一支自动笔,打算画辅助线,可看到卷子上的图已经被勾画摩擦得不成样子,无奈苦笑,“我从草稿纸上给你讲。”抽出张草稿纸,铺在试卷上。
庄文曜发现,陆之恒的手很好看,筋骨分明,但不过分骨感,有一种匀称的美。白净的皮肉恰到好处地附着于修长的骨,连指甲都泛出健康的粉红,女孩子涂了裸粉色甲油都没有这般漂亮诱人。
等等,诱人?
这是什么形容词???
奇奇怪怪的。认真听题!
只见陆之恒换了支黑色中性笔:唰唰唰唰一片电场线,平行等距互不交叉;哒哒哒哒一段圆弧,用虚线表示质点的运动轨迹,像邮票的锯齿状边缘,丝滑圆满密密匝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