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琢磨了一下,没什么头绪,转念一想,这人是花想容的哥哥,跟她又不是一边儿的,说不定一会还要为花想容报仇,遂翻了个白眼,警惕地退了一步,凶凶地看着对方。
那少年怔了一下,正想说什么,花想容从地上爬起来,扑到他怀里,哭哭啼啼道:“璟哥哥,她欺负我!你帮我打回来!”
于是花妩又退了一步,这什么璟哥哥长得高,她可能打不过,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花妩什么也没说,撒腿就跑了,她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威胁花想容:“下次再敢说我娘,还打你!”
不知为何,那璟哥哥并没有追上来打她,而是与花想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那花想容哭得更大声了。
花妩打了花想容,本以为不能善了,自己铁定要挨罚,她连跪哪儿都想好了,谁知竟然没有事。
她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太|祖母最后只责备了一句,容容年纪小,不懂事,你比她大,是姐姐,怎么能和她较真呢?
花妩心里有气,梗着脖子回道:“谁叫她说我娘坏话?倘若她当我是姐姐,就不该那样说我娘,倘若她不当我是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和她较真?我又不是她娘!”
太|祖母沉了脸,不悦地看着她,脸颊上的两道法令纹显得愈发深刻威严,花妩心里有点怕,却依旧挺直了腰板,不退不让,她没错!
顶撞了太|祖母,放在往常是要挨板子的,但是那天却没有,太|祖母只是沉沉叹了一口气,道:“你娘当初要是有你这脾气,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太|祖母没有说完,只是命人带花妩去洗漱睡觉,从那往后,府里再没有人敢用那种轻蔑的眼神打量花妩了,至少明面上是没有了。
后来花妩才知道,那天的璟哥哥是宫里的皇子,他是皇后的孩子,确切来说,他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他就认了皇后当娘。
花妩有些不屑,倘若要她去认别人当娘,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她娘只有一个,不会有别人。
所以她心底颇看不起周璟,再加上他长得有点像阿瑾,那天花妩回去琢磨了好半天,才终于把阿瑾从记忆深处给扒拉出来,阿瑾长什么模样她已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那双很好看的眼睛,和周璟有几分微妙的相似。
真令人讨厌。
偏偏那周璟的脑子似乎有点痴,总是在花府里迷路,花妩经常能碰见他,但她每次都远远跑开,用警惕的眼神瞪过去,拒绝与他交谈,直到那一回,她养的狗儿跑丢了,周璟帮她找了回来,两人的关系才开始有所缓和。
……
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在梦里却清晰如昨,一觉醒来之后,花妩仍旧能记得清每一个细节,她觉得自己那时候挺傻的,就因为阿瑾披散着头发,她就认定了对方是个小姐姐,还把人家领回了水云庵?
那阿瑾竟也不解释清楚!
花妩揽镜自照,绿珠正在替她挽发,见状疑惑问道:“娘娘怎么了?”
镜中的女子眉如远山,目如秋水,模样漂漂亮亮,花妩却轻叹了一口气,黛眉微颦,忧愁道:“我素来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今日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草包,不知人间有那般居心叵测的无耻之徒,叫人骗得好惨。”
绿珠听得云里雾里,不解道:“谁居心叵测,敢骗咱们娘娘?”
花妩放下菱花镜,冷哼道:“一条狗罢了。”
“对了,”花妩想了想,道:“去打听打听宫里头有没有年岁大的宫人,最好是曾经在太后娘娘宫里伺候过的,我有些事情想问一问。”
第16章
听了花妩的吩咐,绿珠很快就找来了两个内侍,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他们垂手站在堂下等候,神色都颇有些局促。
绿珠见状,便道:“咱们娘娘有事相询,你们如实答来,不要说谎。”
那两名内侍连忙应是,花妩轻声细语问道:“你们从前都是在坤宁宫里伺候么?”
“回娘娘的话,奴才们是。”
花妩倚在榻边,手里拿着团扇轻摇,道:“伺候了多久?”
一个内侍想了想,道:“奴才是泓德二十五年进的坤宁宫,伺候了两年,后来就去了尚膳监。”
另一个答道:“奴才是泓德二十七年入了坤宁宫,也是伺候了两年,被调去了钟鼓司。”
花妩又问道:“那时候皇上已经在坤宁宫了吗?”
一个内侍忙道:“在了在了,那会皇上刚刚到太后娘娘身边,奴才记得很清楚,是泓德二十七年的年初,那会年关才过没多久,下了好大的雪,奴才亲眼看见皇上被接进坤宁宫。”
泓德二十七年年初,正是她遇见阿瑾的时候,花妩在心里默算了片刻,问道:“那时候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两个内侍皆是面露茫然,隔了这么久远的时间,谁还记得清楚?
花妩轻轻摇着团扇,徐徐提醒道:“譬如……有皇子公主离宫出走之类的事情?”
其中一个内侍想起了什么,啊呀一拍大腿,答道:“是有这么回事,正是当今圣上。”
花妩做出感兴趣的模样,身子微微前倾,道:“你详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