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舔巴,恭敬地两块帆条奉上。
许戈提笔,在横帆上龙飞凤舞,“富贵凉菜”落成。
直帆是贴在推车前面的:开业酬宾,素菜二十文,荤菜四十文,前三天一律五折,先到先得,售完即止。
许戈的字很漂亮,但细看又与画折扇的完全不同,字迹完全判若两人。
苏禾很佩服他的心细,怪不得原主被骗两年而不自知。
要到回春堂当学徒,苏禾早睡早起,起来给许戈把早饭跟午饭做好。
她收了几套男装,以及用来伪装的胡须,痦子等,趁着早上人少出门。
照着地址,苏禾很快找到院子,只有两间房,挺破旧的但胜在幽静。
阿香只有七岁,常年不跟外界接触,眼神怯生生的。苏禾掏出从路上买的包子递过去,温声细语道:“小妹妹,还没吃饭吧?”
家里遭巨变,阿婆哭瞎眼,平时由阿香接些粗洗活,她帮着打下手。
阿婆听到动静,拄着棍子摸出房间,脚被门槛绊了下。
苏禾手快扶了把,“阿婆小心。”
“谢谢姑娘。”阿婆眼睛浑浊根本看不清。
交谈中,苏禾才得知阿婆的眼睛并非完全看不清,她的视力很差,看东西眩晕带重影,这才差点被绊倒。
老八省吃俭用存钱带她看大夫,两年下来大夫没少看,药也吃了不少,眼睛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差。
见时间还早,苏禾蹲下来给阿婆做了个检查。
第四十四章 哪不行了?
阿婆的眼睛并非哭瞎,而是得了白内障。这种病吃药根本不管用,只有通过手术才能解决。
不是苏禾自己吹,她在医院绰号“开刀狂魔”,光是每年给眼科割的白内障手术不下几十台。
阿婆的眼睛挺严重,再拖下去就没手术必要了。
阿香捉住她的袖子,急切道:“姐姐,你真能治好我阿婆的病?”
“会有风险,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阿婆支吾道:“这得花多少钱呢?”
“一家人,不用钱。”她没见过老八,但就凭他弃笔从戎的热血跟勇气,苏禾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他如今还给许戈卖命。
把脉之后排除其他疾病,苏禾叮嘱道:“若是你孙子同意,明天一早我过来手术,争取要你重见光明。”
祖孙两人无以回报,二话不说跪下磕头,“谢谢少夫人。”
“快快请起。”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哪值得他人下跪。
徐达那帮人过得相当不易,苏禾不好空手来,顺手在路上拎了几斤米面当手信。
她早有心里准备,可还是被老八家的穷困潦倒吓住。灶房角落坍塌已久没钱修补,米缸里更是连米粒都没有,只有两把野菜,几斤粗糠。
穷得揭不开锅,一天只吃一餐。肚子都填不饱,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这还只是她看到的,没看到的不知还有多少。徐达他们的生存环境,远比她想象的恶劣,得尽快把铺子开起来,先不说赚不赚钱,起码得把肚子填饱。
回春堂不愧是百年老店,大早上就很多人在门外排队候诊。
在没见识独特针法之前,钟大夫还真信了苏禾的鬼话,以为她只是精通刀术,对国医一知半解,哪知是真人不露相。
看苏禾的眼神早已不同,又哪还敢让她学徒,直接当众宣布苏禾为他的关门弟子。众人哗然,瞧钟大夫鞍前马后的,甚至还亲自拉凳子请她入座。
这哪是徒弟的待遇,分明是当祖师爷拜。
苏禾很尴尬,“师父,你这样让我以后在这怎么做人?。”
钟大夫却丝毫不介意,“咱回春堂是靠本事吃饭的,不是看人脸色的。”
打发走其他大夫走,钟大夫手指蘸水在桌上写道:五五。
回春堂口碑好,收费也是出名的贵。苏禾喜出望外,“谢谢师父。”她还真暗中打听过,回春堂的大夫是按提成的,抽额业额的百分之十,这收入已经让其他医馆的大夫羡慕嫉妒恨。
钟大夫愿意给她五成,可真是把她当神供了,这比自己开医馆还划算。
“这都是你应得的。”她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徐夫人出手阔绰,简庭宇的病若真治个一年半载,够回春堂吃三年的。
钟大夫是真心感激苏禾的授针之恩,他一上午都把苏禾带在身边,边看诊边教传授经验,甚至还跟她讨论起来。
虽然前世只是兼修中医,但苏禾的底子真不差,学校几年下来学的全是中医几千年来的精髓,她只是缺乏经年累月的经验而已。
如此下来,两人亦师亦友,相得益彰。
忙碌一上午,钟大夫收拾好打算去县令家出外诊,“苏幕,你的本事不比别的大夫差,以后要是有私事不必天天来坐堂,你想来就来,若有急事我会派人去找你。”依她爱自由随心所欲的性子,想长久留她在回春堂,规矩自然不能死板,要因材施教。
苏幕,是苏禾以男儿身对外的名字。
要不然苏禾就这么喜欢钟大夫呢,就是爱他的开明不拘束。有钱,有闲,这种工作谁不喜欢。
钟大夫前脚一步,苏禾也跟着离开。
许戈掐算着她也快回来了,特意等她回来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