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老是如此,见到夜中星,就有一种心不踏实的落空感。
他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身处小宇宙里,还是在诸事繁杂的商业大厦。
他打开了灯,却等不及关上遥控窗帘。
疲惫让他干脆钻进休息室,在床头柜找出好生放好的眼罩带上,倒躺入柔软的被褥中。
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呼吸平缓后,那种恍惚感终于消失。
也许是有意放纵自己,不知多久之后,他的世界成了一滩波澜慢晃的水,摇摇荡荡趋渐平缓。
百般愁思扰,后来终散,他逐渐睡着,而不踏实的睡姿,也让他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
再次醒来是凌晨两点。
沈逸舟睡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西装紧绷皱巴,浑身都不自在。
他抬手揉了揉在梦中就一直紧蹙的眉心,揉不开便放弃了,缓过神之后才揭开眼罩,慢慢适应灯光。
等彻底睁开眼,他才掀开被褥进了浴室洗漱。
脑子里乱糟糟的,实在回想不起来梦中内容,只觉得不是什么好梦。
他在心里嗤笑了声,心想什么还能比心上人即将订婚,更加糟糕。
但当凉水从头浇遍全身时,沈逸舟意识渐渐清醒,通过一些零碎的片段,他的潜意识给他还原了这个梦境。
梦境的大概更像是平铺直白的叙述,全部内容却比狗血电视剧还要虚浮。
梦中时闻与男友李向松结婚了,只不过他们的婚后生活并不幸福。
李向松经常出轨,而时闻知道却一直在隐忍,甚至还被李向松的强词夺理说服,与其道歉乞求原谅,强行追妻火葬场。
更离谱的是,时闻和李向松在这个梦里有一个孩子,孩子还是李向松自己十月怀胎生的。
这些内容就像是某类小说里的剧情,出现在梦里,理智且正常的人当然也只将此当成一个梦,梦过就算了,一笑泯之,但沈逸舟不一样。
沈逸舟的关注点在李向松出轨上,他回忆起过去细节,还真觉得李向松不对劲。
他匆忙洗完澡,未擦干净水珠便裹着浴巾出来,去寻找他不知道丢哪儿了的手机。
恰好有人发邮件过来,手机响了一声,他便顺着找过去。
在通讯录找到一个国内号码,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打了过去,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那边的人带着浓浓的倦意和被吵醒的不耐烦,压着嗓子慵懒地“喂”了声,“谁啊?”
沈逸舟的手搭在腰间浴巾边沿,面容严峻,说话却语气温吞,“严总,是我,沈逸舟。”
“小沈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家那位,帮我查个人。”
话落,那头没有了回复,也没有了声音,许久之后,静音才被取消,说话的人却换了一个。
“十倍佣金。”
沈逸舟毫不犹豫答应了,这个人的实力足以把别人祖宗十八代的事儿都翻出来,并且保真,这一千万花得值。
不过他希望时间能再快一点。
“两天可以吗?我能再加点钱。”
两天后他刚好回国落地。
“不行。”那边的人顿了顿,冷淡的声线竟染上了几分腻人的甜蜜,“这两天我们在度蜜月,后天回国再处理你的事情,最快三天。”
沈逸舟:“……”
*
新年伊始,泛江路钟楼前的高呼声震耳欲聋,气球被放飞入星河盖天的高空,同烟火四起,到处都是迎新的喜庆氛围。
沈逸舟夹着根烟,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历史悠久的钟楼,转身走入宛如时空隧道的酒吧入口。
他刚下飞机,高领毛衣外只套了件单薄的卡其色风衣,与穿着臃肿棉袄的人们相比,显得身材修长消瘦,路过垃圾桶时,顺手将烟头碾灭丢掉。
鞠高收到消息出来迎他,看见这一幕不禁皱眉,“怎么又开始抽烟了?不是早就戒了?”
沈逸舟抬眼,眼中恰好倒映入绚烂霓虹,还有他的身影,看得鞠高心头一颤,前者丝毫不觉,面无表情着,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想法。
鞠高讪讪道:“墨听闲说你要来,我本来不信,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当时不是说不回来?”
“当时说的是再看。”沈逸舟言简意赅道:“我回国是为了过年,又恰巧赶上他的生日,就来了。”
鞠高眼神复杂地瞅了他好几眼,看样子是在努力思考说什么。
这有着九州通衢名声的江城,上流社会谁不知道沈家复杂,两父子之间的仇恨更是摆在明面上,互相给对方下绊子,也就老爷子还能镇得住,不然早要分家。
而沈老爷子本人,在国外常住,听说以后总公司也要搬国外去。
所以沈逸舟回国过哪门子年?
沈逸舟当然知道他的疑惑,只是面上风轻云淡,心里打算盘。
鞠高这类思路简单的人,再怎么想也在原出发线上偏不到哪里去,就算偏了,仗着两人和谐几年的朋友关系,沈逸舟也不怕他乱传。
而且他刚放出了爷爷奶奶即将回国的消息,为自己回来做好了铺垫和准备,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为了真正的团圆过年回国,再不会有人反复提及让他郁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