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勋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
“我要你们周家永远活在恐惧里。”棕发男人仰起头,抿了一下嘴道:“如果不是我多了个心眼,把周沅货车里的货换成了生活用品,我现在不是把牢底坐穿,就是在国外苟延残喘。他在警局把我出卖的干干净净,如果我没及时离开,及时撤掉安排在本市的所有交易,我现在也不会跟你在这里闲谈。”
周勋闭上眼睛,心里压抑的说不出话来。
“周勋,钱能买来很多东西,甚至也可以□□,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周沅为此付出代价。”棕发男人喝完咖啡,冲柜台扬了扬下巴,银发男人点点头起身又去给他新买了一杯,加了两包糖。
“他欠我的钱,就算按照银行利率来算,都已经滚成了天文数字。”棕发男人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了周勋一眼:“别说你还不起,就算还得起,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无法用钱来衡量的东西。”
“你到底想怎么样?”周勋的声音非常沉,沉到听上去发粗发硬:“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我们?”
“很简单,我这个人最喜欢跟别人打赌,咱们来打个赌吧。”棕发男人笑了一下说:“周洛身边,是不是有个叫言祁的孩子?”
周勋看着他,心里一点点冷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八十五章
“秦殊。”周勋很痛苦的皱着眉:“我们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孩子。”
周勋虽然不知道秦殊为什么会提到言祁,但他本能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离开的这十年里,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秦殊的语气里带着宠辱不惊的平淡,似乎这个看了太多人生百态的人已经不再对玻璃窗外的世界抱有任何留恋,这样的人最不可怕,却也最危险。
当一个人对任何事都不再产生欲望的时候,他就不会被欲望控制,自然也能最大限度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对于秦殊而言,对于一个厌倦了动荡不安的男人而言,他需要的只是有人能承接他这还存有一些遗憾的一生。
“做完手术后我离开了这里,躲在远郊的村落里修养恢复。”秦殊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不由得抬手摸了一下旁边银发男人的头发。
“这世上的苦命人太多,多到周沅根本算不上什么。”秦殊摸完头发又捏了捏他的脖子,动作非常轻柔:“一对养不起孩子的夫妻,却还愿意收留我照顾我,每顿都省下半碗米汤来给我喝,这也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
“有些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秦殊眼睛里的光忽明忽暗,他对银发男人笑了笑说:“父债子偿,这是道理。”
周勋坐在位子里,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
“可是命运有趣就有趣在这里。”秦殊说:“我离开的时候买下了那对孩子,很可惜,小的那个在我回来的路上跑丢了。”
“他的哥哥哭了很久。”秦殊的口吻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像极了这一对孩子的父亲:“哭得小脸都在冷风里冻的通红,也没找到他的弟弟。”
旁边的银发男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让我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秦殊笑着说:“周洛和言祁之间不仅仅只是兄弟而已。”
周勋愣了一下,他看着秦殊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总是让我由衷的佩服。”秦殊再次看向窗外,眉眼藏在阴暗里,意韵不明:“这个时代变化的太快,我们应该把位子让出来了。”
“但只要还活着,就会有有趣的事发生。”秦殊说:“周洛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前提……”
“前提是,言祁必须回到我们身边。”银发男人接过话,看着周勋,他的表情很冷,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冷,却并不让人觉得害怕。
周勋依然皱着眉,半晌无声。突然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故,咖啡店所有的灯光一瞬间灭了下来,店员跟旁边的同事低声交谈许久,才用响亮的声音对仅有的三个客人说:“电力故障,我们马上就能修好,请您们不要担心。”
但就在这黑下来的瞬间,周勋一下明白了所有话的意思。
周洛和言祁的关系。
秦殊口中的那一对孩子。
面前的银发男人。
这是场丧尽天良的交易。
“我如果把言祁交出来,我还算个人吗?”周勋盯着他们,眼神里是快要满溢出来的愤怒:“周洛的父母已经死了,钱我可以还上,到此为止吧。”
“该说的,差不多了。”秦殊最后喝了一口咖啡,银发男人帮他穿好外衣,给他围好了围巾:“哦,打赌。”
秦殊起身的时候非常客气的笑了一下:“你猜,言祁会不会主动走到我身边来?”
周勋拿咖啡杯的手倏地一顿,抬起头茫然的看向他。
“我赌,他会。”秦殊彬彬有礼的冲周勋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间始终都没什么人气儿的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