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祁写了首曲子。”尹忱靠着白衍明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握着门把手说:“我改了改,回家弹给你听,你再帮我们提提意见。”
“嗯。”白衍明点头应道,突然笑了:“你也没跟我说过言祁是我们社长的弟弟。”
“还好没说。”尹忱看着他:“如果说了,你肯定不会来元力工作,我可能还要等很久才能找到你。”
白衍明听见尹忱用的是个“找”字,心里有点泛酸,摘掉尹忱左手的手套,握住放进自己兜里。
尹忱淘气的在他外套兜里隔着衣服抓了一下他的痒痒肉,奈何冬天的衣服穿得实在太厚,白衍明没什么感觉,却还是歪了下身子,笑着说:“别闹。”
“惩罚你。”尹忱看着他,眯了下眼睛,表情又严肃又调皮的对他说:“我最近听到一种很新颖的惩罚方式,觉得很有意思。”
“是什么?”白衍明揉着他细长的手指问。
“跪遥控器。”尹忱说:“换一个台惩罚一次,五分钟不换台惩罚两次。”
白衍明心想这种老套的惩罚八百年前就流行在小情侣之间了,但又想到尹忱平时不爱说话,不喜欢和外人交流,连网络都不怎么看,突然有点好奇他是从哪儿听到这种惩罚。
还能从哪儿,还不是顾凡和孟馨在他们眼前打情骂俏时蹦出来的话。
“那你想好怎么惩罚了吗?”白衍明问。
“我先打打草稿。”尹忱看着他:“你要做好准备。”
白衍明笑了笑,轻声对他说:“放马过来吧。”
“我不是放马的。”尹忱说:“马过不来,我过得来。”
白衍明面露菜色:“……”
尹忱愉快的扬了下嘴角。
出租车停在一栋看上去有点破败的砖瓦楼前,白衍明交了车费,从后备箱拿出吉他。
走进楼里的时候,每上一个台阶他都有点感慨,每走一步藏在记忆深处早已暗下去的画面一点点变得鲜活明亮起来,哪怕是墙面上不入眼的小广告,哪怕是用力跺一下脚就能扬起一捧土的楼道,阳光稀稀疏疏从掉漆的窗缝里溜进来,他和尹忱生活的画面一点一滴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白衍明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有点害怕。
他不怕家里变了样子,他怕家里什么都没变。
尹忱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熟练的把鞋脱在架子旁边,白衍明低头一看,眼眶就有点发红,那个他本来说要重新更换的其中一根木条已经断裂的木质鞋架,断木已经被尹忱用胶条粘好,很小心谨慎的用到了现在。
“怎么……没换个新的?”白衍明指了指鞋架问。
“怕你回家不认得。”尹忱帮他把鞋子放在鞋架最下层,把白衍明的拖鞋拿下来放到他脚边:“那我先说第一个惩罚吧,做个新鞋架。”
“你怎么知道我五分钟之内就不会换台呢?”白衍明笑着说。
“我知道你会哄我高兴。”尹忱脱掉羽绒服放在旁边的衣架上:“我睡个午觉,醒来就去菜市场。”
白衍明看着他走回卧室,想了想跟他一起走进去,房间里的一切都没变,连床单的颜色都和自己离开的时候是一样的。
“洗衣机不太好用。”尹忱上身穿着黑色毛衣,下身是深棕色毛裤,虽然不是很好看但尹忱为了保暖只得忍受着和自己审美是在不相符的毛裤:“床单我是手洗的,干净的。”
白衍明靠在门边端起手臂:“你是不会用吧。”
尹忱:“我睡着了。”
白衍明笑了笑。
尹忱进入睡眠状态很快,但依然睡的很浅,稍微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白衍明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蹬被子,以前和他一起住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个毛病。
白衍明给他重新盖了两次,他身上穿着厚衣服还好,脚上连双袜子也没有,白衍明无奈,只得从抽屉里把毛线袜拿出来,给他一点点穿好。
穿完袜子后尹忱就没再蹬过被子了,白衍明又好气又好笑的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尹忱说:“你是故意的吧。”
尹忱对他勾了下嘴角。
快两点的时候,尹忱醒了。白衍明知道他午睡起来都习惯喝点米汤,已经煮好了粥,放了几颗红枣,滤掉米,给他盛了一碗藕荷色的稀汤。
尹忱喝了两口就递到白衍明嘴边,说什么也不肯多喝,他这种想吃什么就必须吃到,吃两口又不想吃的少爷病有时候让白衍明很无奈,但又觉得有点可爱。
白衍明喝完米汤,把锅碗洗干净走回客厅,尹忱已经穿好了羽绒服,把毛线帽压过耳朵,又向下扯了扯。
“菜市场走路过去要二十分钟,还是打车吧?”白衍明穿好鞋打开门,打了个冷战,转过身把自己的厚围巾给尹忱围上了。
尹忱没说话,走出单元门的时候他才拉着白衍明绕到楼后的车棚里,指着一辆现在基本已经绝迹的三轮车笑了一下。
白衍明吃了一惊。
“你开车载我去。”尹忱对他说:“小时候我爷爷就开着三轮车载我上下学。”
白衍明无法,哭笑不得的把两边的自行车往旁边搬了搬,搬出一个人的距离后,白衍明挤到车头捏着车把费力的把三轮向后推,磕磕绊绊推了半分多钟,才终于把三轮车推离了车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