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没说什么,随手把土布巾自然的递到方晴面前,方晴如临大敌的看着面前的方巾,根本不抬手去接,捧了一捧水在脸上泼了泼,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开口:
“我洗好了,我不擦脸,我这细皮嫩肉的脸,再给我擦烂了得多难看。我宁愿相信大自然的力量,让我的脸自然干。”
陈生看着方晴娇娇气气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叹了口气:
“听说把这土布巾放在锅里煮煮兴许能变软,今儿天晚了,我明天再给你煮,你以前总是脸上脏兮兮的,十天半月可能还不洗把脸,一时没办法适应,过段时间总会好的。以后脸可是要天天洗的。”
方晴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错愕,陈生这家伙说什么?说自己不洗脸?
她漂漂亮亮一小姑娘,陈生居然说她不洗脸?方晴的小暴脾气噌的一声被点燃,狠狠的瞪了陈生一眼,气势汹汹的从厨屋走了出去,憋着气翘着嘴坐在硬邦邦的床上从兜里摸出了铜镜。
看着铜镜里自己白白净净的小脸,忍不住对着镜子嘟囔:
“陈生这个王八蛋,一点脸面也不给,情商可真低,说人不洗脸,王八蛋。”
陈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用方晴洗剩下的水洗了把脸,他满心迷茫的皱了皱眉,刚才自己到底哪句话说的不对,方晴怎么说生气就气鼓鼓的走了?刚才方晴好像迈出了去她爹娘家砸锅的步伐?
陈生百思不得其解,把手中的水倒掉,换了个盆,又小心翼翼的兑满适温的水,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嘀嘀咕咕:
“方晴以前傻,没人管,不光不洗脸,看来连洗脚的习惯也没有。得让她把这毛病给改了。”
陈生端着盆推开了屋门,抬眼就看到方晴气鼓鼓的摆弄着手中的铜镜,看到自己进来,抬眼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嘴里还发出了“嘁”的声响。
陈生心底莫名有一股浊气开始聚集,怎么看方晴手里的铜镜怎么不顺眼,自己不过是不知哪句话说的让她不高兴了,她就拿出了夏知青送的铜镜?
这是想夏知青了?若是她想夏知青,今天明明有机会让这桩亲事不作数的,她又为何处处护着自己,让自己有一种她好像心甘情愿做自己婆娘的错觉?
陈生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一把把脚盆放在方晴脚下,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耐:
“别照镜子了,有什么好看的,快洗脚,一会水该凉了。”
方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觉得陈生这家伙怕是长本事了,自己照个镜子而已,怎么就碍他的眼了?瞧这话说的不耐烦的,他什么意思?
方晴一把甩开了自己的鞋,气鼓鼓的把白白嫩嫩的脚放进脚盆,双手插起了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陈生,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不洗脸就算了,现在还敢来嫌弃我丑了是不是?你到底是眼瘸还是心瞎,我长这么好看,你居然敢嫌弃我?”
陈生一瞬间简直懵了,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五官恨不得挤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方晴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到底为哪般,忍不住为自己申辩:
“我嫌你丑?我何时嫌你丑?我是说了你不洗脸,那可不是嫌弃你,我是觉得以前你爹娘没把你照顾好,每天见到你总是脏兮兮的,我可从来没说过你丑这种话。”
方晴依旧不依不饶,随手抄起枕头就向陈生丢了过去:
“你那么不耐烦的不让我照镜子,就是嫌我丑,我都听到你心底的声音了。你八成是在说,脸都不爱洗的人,臭美个什么劲,还有脸照镜子。”
陈生一脸错愕,他真的无法理解方晴口中说出的话,他不过是语气有点不耐烦而已,方晴怎么给他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以前总是听人说,女人的心思很难猜,他还不信,如今他算是长了见识了。
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方晴扔过来的枕头放了回去,他心里有些着急又有些委屈,他想要证明自己,奈何嘴有些笨,不知道什么样的话才能讨方晴的欢心。憋了半天,脸都有点憋红了才挤出来一句:
“我,我可不嫌弃你丑,我在咱们村里就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儿。”
陈生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以后可以松一口气,没成想,这话一说出口,他脸上的热度有增无减,总觉得这话说的让人有点害羞,他不敢抬头,只敢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看方晴的表情。
只见方晴头稍稍一仰,满脸高傲的哼了一声:
“算你还有点眼光,饶你这一次。”
陈生如获大赦的抬起头,人还是有些呆愣,他还是有些摸不清方晴的脾气,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哄一下,突然就又好了?
方晴看陈生一动不动,忍不住把脚从脚盆里拿了出来,调皮的把脚甩来甩去,直到把脚上残留的水全都甩到了陈生的身上才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
陈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又看了看方晴笑的花枝乱颤的脸,一脸无奈的端起脚盆,留下一句:“你可真是坏透了你”转身走了出去。
陈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咧开了什么样的弧度,他心底的情绪他根本无法言说,他从来没见过方晴这么生动鲜活的人,她好像有把人气的咬牙切齿又让人忍不住欢喜的能力。
陈生把自己洗漱干净再次返回屋里,却发现方晴把刚刚自己扔出去的枕头工工正正的放在床的正中间,陈生一脸疑惑的关上了屋门,方晴朝他努了努嘴,迫不及待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