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总是假装乖顺的脸,她仿佛是笑着,又分明是眼底带刺,根本不给人探究的机会。
花招那么多,除了倪喃还会有谁。
余光中,两粒胶囊放在床头小桌的桌角,旁边有张纸条。
[按时吃药,健康必到。]
纸条后还画了个「奋斗」的emoji小表情,有了几分耳提面命的意思在。
房间内窗户开着,突然吹进来一股风。风鼓纸落,纸条晃荡了几下,呼啦啦从桌子上掉下来,翻滚了两圈,贴在了时卿脚边。
半晌,时卿弯下腰捡了那张纸。细细窄窄的一条,也不知是从哪里撕下来的。
目光在字迹上短暂掠过,时卿指腹轻捏,将纸条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此时的倪喃正奔波在冲往教室的路上,根本无暇无忌她那张字条的死活。从地铁站出来后,天上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有了之前的教训,倪喃现在会习惯性地往自己的包里塞把伞,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风很大,好几次把伞骨吹得向外翻折,倪喃甚至觉得手上这把小雨伞会在狂风中四分五裂。
倪喃毫不意外地迟到了,她猫着腰从后门小心翼翼地进了教室。脑袋偷偷往前面探头,正好对上束正在寻找什么的目光。
虞穆尔边看着手机,边时不时地往门外瞟,总算是看到了蹲在一边鬼祟往前的倪喃。
她坐直了身体,尽量让倪喃看得清楚些,冲着她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黑板前的老师口若悬河,讲得正尽兴,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偷溜了进来。倪喃放低身体几步跑过去,挨着虞穆尔坐下。
方才跑得太急,倪喃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折叠伞上淋拉着雨水,湿了脚下的一片空地,连裤脚上都沾着水渍。
喃喃,怎么今天这么晚。虞穆尔凑到倪喃身前小声道:校自律会的来点人了,又是那个储之艺,也是奇了怪了,回回都点你名字!
提起这个虞穆尔就来气,倪喃迟到的次数极少,本想着这次替她喊声到,可那个储之艺的眼睛压根儿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好像生怕她李代桃僵了似的。
在座位上歇了会儿,倪喃总算缓过来了劲儿。听了虞穆尔的话,倪喃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的应了声嗯。她转过头,脸上带着笑,似是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穆尔,怎么今天就你一个。倪喃往四周看了看,方悦和潇潇呢?
倪喃原本是四人混合寝,另外两个女生和她们不是同一个班。由于倪喃大一下半学期就搬了出来,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三个人住。
这堂课是公共必修课,以往都是几个班一起上,看今天这人头数,明显缺了不少。
她们班今天集体外出实践,这堂课都请了假。虞穆尔偷瞥了一眼讲台,见老师没注意到她们,才敢继续说话,你每天家里学校两头跑也不是办法,还不打算搬回来住呢。
我那是在外面赚大钱呢,回学校哪有这好事儿。
倪喃挑了挑眉,一点儿没正形儿,回回说到正经的就开着玩笑躲开。偶尔倪喃会因为小组作业而回寝室溜达一圈儿,不过从不参加她们的聚会,只是会把些打工时遇到的奇葩事儿当成笑话讲给她们听。
关于倪喃家里的情况,她们三个了解的并不多,只是隐约知道她条件不太好,经常没日没夜地打工。除去学费,那些钱早够她生活才对,可她却还是拼了命干。
不过倪喃到像是个乐天的,每次见面都瞧她鬼灵精怪,潇洒得很。
虞穆尔有些放心不下,怎么感觉你瘦了圈儿,又没好好吃饭是不是?
到了穿羽绒的季节,人人都里三层外三层包得像颗粽子,然而倪喃尽管裹得严实,却仍能看出身型纤瘦。
闻言,倪喃耸耸肩,意味深长,忙着搞事业的花季少女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干饭上。
虞穆尔顺嘴反驳,你搞那么多事业做什么?
没钱了。倪喃眨巴着眼睛,含着下巴看她,满脸的无辜可怜,官人,总得让民女拾掇些过冬的细软吧。
又开始不着调了,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反正也说不过她,虞穆尔没接着倪喃的戏演,晚上给潇潇过生日,一起去吧。
她不是不久前才过了生日,怎么又过?
潇潇说上次过的是农历,今天是阳历,一年要收获双倍快乐。
倪喃终于从包里翻出课本,对着ppt翻看着页码,不了,你们好好玩儿去吧,我替她分担一倍快乐就好。
虽说早已习惯了倪喃的这种单飞行为,但每次虞穆尔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只见倪喃长舒了口气,背靠着椅背,慢慢转过了头。她语速放得极缓,有几分故作神秘的味道,极为一本正经,家有恶犬,得回去陪。
冬天天黑得早,倪喃下课回去的时候已经黑透了。
客厅里只开着餐厅的壁灯,其余的地方黑乎乎的,静得落针可闻。倪喃绕过玄关,忽的抬头看了眼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