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个人后槽牙都咬的咯咯响,却还绷着根不敢误事的弦儿,“大哥,快些解解气,该上路了。”
听了这话,侍卫头子高高扬起的手便落下了。
那俩婆子却不肯轻易翻篇,她俩人都是幽州高门出身,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抡圆了立柱似的胳膊便扇了寻月棠上十个耳刮子,“如此不知好歹,先让我老婆子教教规矩。”
阿双从婆子等人身后的方向回来时,正赶上寻月棠被人按在地上打,见状就要过来救她。
阿双根本敌不过这几个侍卫,过来也是白白受害,寻月棠看见她便拼命用眼神示意她离开,只在心里暗暗祈求她能去搬救兵。
所幸阿双机灵,一刻尚不到便带着谢沣赶到了此处。
这时,六人终于泄气,拳脚也落了,秽语也讲了,终于打算收手,为首一人薅着寻月棠的头发,拖着她往车马那边行。
方转身,便看到一身素布直裰的谢沣翻身下马,长剑已出鞘,正提剑向他们走来。
“你这情郎当真不错,竟来得这般快,想来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了,”四个侍卫也纷纷亮出家伙什,一脚将寻月棠踢远,也朝着谢沣走了过去。
俩婆子连忙扯住寻月棠往树下躲,再抬头看谢沣,觉得眼熟得很,可又想不起是谁。
几人边行边打量谢沣,看他一身长衫、发束布巾的儒生模样,又生的唇红齿白,想来也是个只会吟诗望月的,不足为惧。
心里轻敌,话语就难免放肆,“小郎君这剑瞧着不错,可是偷拿的家主之物?万莫伤了自个儿才好。”
余下三人齐齐嗤笑出声,回头看向寻月棠:“还道是你寻了个多好的靠山,不想也是个眼皮子浅的,这小郎君虽生的不错,却委实寒酸了些。”
谢沣置这些讥讽若罔闻,抿着薄唇,步下也加快了速度,手中长剑眼瞧着便要招呼到几人眼前。
这几步,四人便看清了谢沣的功夫底子,收起了碎嘴凝神迎敌,各撤了半步将谢沣围在了正中,五人当即缠斗一处,刀光剑影,金属相击之声不绝。
一直躲着的阿双也趁这机会冲到了树下,几下猛扑,与两个婆子扭打到了一处。
她本有些拳脚功夫,又有寻月棠从旁帮衬,两个婆子不多时便落了下风,捂着肚子哀叫的功夫,寻月棠便被阿双带到了一旁。
“阿棠,你先走,”阿双扬手欲将寻月棠扶上马。
“阿双,我知你是为我好,可......”寻月棠看向谢沣,摇了摇头,“若三哥不敌,我便留下,你带他回去。”
反正,这些人本就是冲着她来的。
阿双看了看谢沣,又看了看寻月棠,没再坚持。
谢三郎是周婆、李伯带大的,他若有闪失,夫妇俩必定难过,若谢三和寻月棠必定有一个人要出事,那她会放弃寻月棠。
人圈之内,谢沣正躲过一人从后心处刺来的短刃,又飞起一脚将明显是老大的那人踢出了几步之远。
余下两人见此情况红了眼,一人持锤直冲谢沣面门而去,谢沣举剑格挡、身子稍侧,便就这时候被另一个身形魁梧的侍卫借机近了身,拐住他脖颈儿将他摔在了地上。
谢沣手腕转动,长剑划过那人脊背,那人吃痛一捂,便被谢沣翻身压了下来,长剑直直刺入肩胛。
剩下三人犹如癫狂的野兽,爬起来张牙舞爪冲谢沣扑过来。
寻月棠立在一边,见状慌忙叫了一句:“阿双咱们先走!”
听到这句,那几个侍卫便分了神去看寻月棠。
这一息机会被谢沣抓住,他起身再战,登时又占上风。
边境对敌几年,他的招式早已去了初习武时的流畅优雅,如今只剩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的煞气。
便这些人也经过杀招训练,此刻四打一仍是落了下风。
第二个侍卫倒下的时候,谢沣听得一声如蚊蝇振翅一般轻又细的声音,似在破风而来,他本可以轻易避开,却未曾移步,随之感觉到一股利痛现在侧肩,顷刻间他右臂便开始发麻。
暗器是旋镖,针上淬了毒,是为首侍卫所投。
这人时机把得巧妙,缠斗之中,谢沣方才所在正与寻月棠同线,暗器飞过总能中一个。既然不敌,挣个鱼死网破也好。
就是没想到这书生竟就生生为那小娘子挡了一镖,倒是条汉子。
谢沣随后将剑换到了左手,出招更狠,余下两人战力要弱得多,制胜也不过十几招。
这场战斗甚至未持续一刻,最后一人倒下的时候,寻月棠哭着扑过来,“三哥,三哥你没事吧?”
谢沣抬手拔出后肩的旋镖收起来,问她:“可是这几人杀了你父母?”
寻月棠没想到他会在这时问这个,愣了一瞬,想到父母临终惨状,眼泪便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往外涌,轻轻点头。
谢沣了然,对她说:“闭眼。”
寻月棠照做,隐约听得耳边几声剑风轻动,而后谢沣扯了扯她袖子,“走了。”
回去时,谢沣独骑,寻月棠在阿双的马上偷偷回头,看见六人齐齐倒在地上,俱是一剑封喉,血淌了满地。
路上遇见林勰赶来,谢沣安排:“子修与我回去,其余人前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