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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林举人不解。
    林晚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玉佩我早就拿到手了,我本来可以早点告诉爹,不让爹来冒这个险的,但是我没有告诉爹,害得爹白跑了这一趟,还差点儿被谢景恒害了。女儿有错,爹爹责罚。”
    林举人之前没想到这一层,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这会儿听林晚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这丫头真的是欠教训。
    不过,林举人更加关心另外一件事:“刚刚周捕头说,有人盗墓,这件事不会跟你也有关系吧?”
    林举人生怕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
    “没有。”林晚神色淡定的说。
    这个时候人讲究死者为大,这样故意去扒人家的坟被人知道是要被打死的,林举人这样的读书人就更加不会接受,所以,为了避免父女之间出现裂痕,她还是适当的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好了。
    “真的?”林举人一个字都不信她。
    他算是知道了。
    他这个女儿,以前像个鹌鹑,被人欺负都不敢出声,现在胆子倒是大得很,什么都敢干。
    “真的。”林晚镇定。
    林举人便没有逼她了。
    毕竟吧,他也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不找人以盗墓的名义将棺材挖出来,那就不可能有借口去扒人家的坟。
    那这桩命案,就有很有可能被永远掩埋了。
    当初谢家将雪梨的尸体放到谢宝仪的棺材里一起埋到地里,应该也是有这样的打算的。
    毕竟若不是有真凭实据,就是官府都不能随便扒坟开棺。
    这么一想,又觉得女儿实在是胆子太大了,林举人敲打她:“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情。”
    林晚乖巧应:“好。”
    这件事双方都算是心知肚明,有了共识,便扔过墙去了。
    林举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要跟林晚说当年的事情:“当年……”
    林晚打断他:“爹,当年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林举人呆愣:“你不想知道?”
    “不想。”林晚答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都积灰了,还扒出来做什么?该埋了的全都埋了吧。”
    林举人被哽住了,一会儿才说:“你倒是不好奇。”
    “没什么可好奇的。”林晚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揪了根青草,揪着叶子往小溪里扔,看着小鱼儿倏出倏入,快活穿梭,一派轻松写意。
    林举人复杂的心思也仿佛被洗涤了。
    好像,没什么好烦恼的了。
    不对,他还有个糟心的学生。
    林举人忍不住问:“雪梨真是谢景恒杀的?”
    “嗯。”林晚随口应道。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杀不了我吧?”林晚想了一下说道。
    林举人黑了脸:“不准胡说!”
    林晚耸耸肩,又摘了一朵小花儿,扔在水里,看着它随着流水往前。
    等到谢家车队在捕快的押解下都往前走了,林举人才带着林晚往回走,到了县城他们也不去县衙那边看热闹,而是径直回了家。
    林晚回了自己院子,林举人则是去了书房,在抽屉里找到了林晚放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玉佩,林举人将玉佩拿起来,想起往事种种,不由得叹息一声。
    而后发现还有一个锦盒,林举人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块图样跟他手里一模一样的玉佩,其中一块玉质上乘,跟正品看上去有八分相似,另外几块则是粗制滥造。
    林举人先是一愣,继而眼神复杂,最后又露出继续欣慰。
    &
    谢家人走的时候,天才刚刚擦亮,路上行人不多,回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街上人流如织。
    这狼狈的谢家人一出现,就立马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这是谁家啊?犯了什么罪了吗?”
    一早坐马车,才刚刚入城,对前些日子县城里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的乡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盛况,不由得跟旁边人打听。
    “这是谢家人。”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县城人两眼放光:“说起这家人,那事儿可就多了。不过今儿被押回来,应该是跟早上那起命案有关。”
    “什么命案?”
    “就是今儿一早有人报案,在谢家坟地那边看到被打开的棺材,里面有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是谢家小姐,另外一具,据说谢家丫鬟。”
    “谢家丫鬟的尸体怎么会在谢家小姐的棺材了?”
    “这就要问谢家人了。”
    “这个案子什么时候开堂审理?等会儿吗?”
    本来打算早点走的乡下人都不愿意这么早回去了。
    好难得有这样的热闹呢,听完再回去,也好在乡亲面前吹吹水。
    “谢家人到了,应该快了。我们赶紧先去县衙那边,等会儿开堂我们赶紧找个好位置。”
    有这样的先见之明的人不少,县衙门口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
    谢景恒身受重伤,周捕头派人跟大人请示过去,将谢景恒送去了县城最好的医馆,请医术最好的老大夫帮忙拔箭疗伤,谢家可以留一个人下来照料谢景恒。
    “娘,要不,您留下来吧。”谢道明抿了抿唇说道。
    谢老夫人脸上的担忧忽地顿住了,浑浊的眼神露出了几分清明,她抬起脸,神色已经恢复了几分坚毅:“不,你留下来,我去县衙!”
    谢道明忙不迭的答应了。
    他也不想去县衙面对大人,他知道自己不如母亲,如果自己过去的话,说不定会被抓住破绽,作为突破口攻击。
    谢老夫人摸摸谢景恒的脸;“恒哥儿,你别害怕,好好的让大夫给你疗伤,县衙那边,祖母去处理。”
    谢景恒和谢老夫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了然。
    不到最后一刻,他们绝对不能够认输。
    谢老夫人到了县衙,给周捕头塞了个荷包:“我想见见大人,麻烦周捕头帮忙通传一声。”
    周捕头接了荷包却不应她的话:“到了公堂之上,自然就能够见到大人了。”
    谢老夫人捏紧了拐杖,看来大人那边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是找到了窦玉娘了吧?
    谢老夫人抿了抿唇,脸上的法令纹越发的深刻,像一把岁月的刀。
    无论谁想要她孙子的命,她就要谁的命!
    谢老夫人进了县衙。
    大人从一侧走过来:“谢老夫人,赵小姐来得正好,谢小姐和雪梨的尸体就在停尸房里,你们且随我过来认认尸体吧。”
    谢老夫人瞬间掏出帕子掩面哭起来:“宝仪啊,我可怜的宝仪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干这缺德事儿啊,竟然惊扰了你的亡灵啊,祖母对不起你啊!”
    赵玉依:……不,她不想去停尸房,不想认尸!
    “宝仪啊,你怎么这么惨啊!”赵玉依也嘤嘤嘤的哭起来,哭着哭着就晕倒在地上了。
    大人没办法,总不能跟之前那样将她泼醒吧?
    只得让人将赵玉依带到一旁候着,回头再审。
    谢老夫人跟着大人去了停尸房,谢老夫人见到已经开始腐烂的谢宝仪又是一场哭,拉着大人的袖子道:“大人,您可一定要将那杀千刀的盗墓贼给抓回来啊!我家宝仪这是招谁惹谁了,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谢老夫人您节哀。”大人抽回袖子,神色严肃:“另外还有一件事。”
    “大人请讲。”谢老夫人收回寒芒。
    “尸体送回来之后,仵作做了简单的尸检,发现谢小姐的死亡似乎另有蹊跷,所以我们需要对谢小姐的尸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不行,不可以!”谢老夫人变色,一口拒绝:“大人,宝仪是谢家的千金小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女子的名节比天大,我不容许任何人糟践她的名声!”
    大人态度也强硬:“谢老夫人,本官只是通知你。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谢小姐是被害的。难道谢老夫人不想查清楚谢小姐的死因?亦或者说,杀死谢小姐的,就是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厉声说:“大人凡事可得拿出证据来!”
    大人意味深长:“谢老夫人放心,本官办案,自当秉公处理。”
    谢老夫人目光深沉:“大人执意如此?”
    大人冷哼:“老夫人这话稀奇。本官秉公办案,有何不妥?”
    大人说完转身走出了停尸房。
    谢老夫人和罗婆婆对视一眼,罗婆婆点了点头。
    这一次怕来者不善,那就必须得有一个替罪羊。
    毫无疑问,罗婆婆是最佳替罪人选。
    罗婆婆也心甘情愿的认罪。
    大人很快升堂开审,不出谢老夫人所料,大人手里的证据很充分。
    首先查的是谢宝仪的死。
    虽然谢老夫人拒绝了衙门对谢宝仪进行更加深入的尸检,但所谓更加深入的尸检其实就是解刨,现如今仵作不进行解刨,也从谢宝仪脖子上的於痕发现了线索,确定谢宝仪死亡原因不是上吊,而是先被人勒死,而后再挂在悬梁上伪造出上吊。
    大人当即传了谢宝仪的丫鬟。
    原本谢景恒和谢宝仪院子里的丫头罗婆婆全都灌了药送到庄子里去,有专人看管,到时候饿死也好,病死也罢,失足意外也行,总而言之,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将这一批人全都处理得干净利落,谁都找不出任何毛病来,要不然以现如今整个谢家都被林家和大人盯着的状态下,一旦他们大开杀戒,一旦给了林家和大人反扑的机会,他们就必死无疑。
    现如今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初谢景恒院子里要紧的几个丫鬟已经病死了,就是眼前谢宝仪的大丫鬟也苍白消瘦,整个人病得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被传上公堂的是谢宝仪的大丫鬟,对方被灌了哑药说不出话来,但还有一双手,大丫鬟写字指证罗婆婆,称是对方带人过来勒死谢宝仪,而后伪装上吊自杀的。
    谢老夫人演技很到位,一脸的不敢置信:“不,不可能。老罗乃是我陪嫁丫鬟,多年来对谢家忠心耿耿,对宝仪更是视若亲生,她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宝仪?老罗,你告诉我,她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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