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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自从龙在云倒台后,龙家在北岭的地就被赵朝阳收入了囊中。之前他们鱼塘春耕的时候,山顶上的地赵朝阳也没有丢荒,只是他们手脚快,几百个兵哥呼啦啦的一天就把大半个岭头的地种下了,平时只留了两个兵哥驻守着,跟站岗值勤似的,还一周一换。
    大概是上头吩咐过,这些轮值的兵哥自第一天值勤起就没有敲过院子的大铁门,每天干的就巡山巡山加巡山,连带着鱼塘的安全等级也上了好几级。田原远和任非凡就当多了个沉默寡言的邻居,双方相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到如今庄稼成熟,想要浑水摸鱼顺手牵羊的人多了,兵哥们的数量渐渐便与日俱增。
    现在那几个兵哥就蹲在沟沟里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啥。
    “个头真大!”一身古铜色皮肤的兵哥正徒手挖开地堑,里面拳头大的土豆一露出来,大伙儿便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声。
    “是啊是啊!”一个圆眼的士兵连声应和,捧起圆滚滚的土豆,眉开眼笑:“有了这个岭头的薯仔,我们今年都饿不死了!”
    “出息!”他旁边的方脸笑道:“其他地方你还没见着呢!地瓜啊,玉米啊,辣椒啊,水灵灵的青瓜啊,通通都有!总之,跟着赵大哥有饭吃!那些人在镇上打打杀杀有什么用!赵大哥……啊不,赵老大一回镇上,那些人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招摇过市!”
    “对呀,你没见赵老大领着咱们大摇大摆走进镇政府的时候,那些人的表情……啧,那眼珠子瞪大的,都得掉出来了!”古铜色接口,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往原先的洞里挖土豆。值守山地可是一份肥差,好几天才轮到一次。上面可是说了,除了不能带走,可以敞开肚子任吃!
    “那为什么赵大哥只是在镇政府里转了一圈,就、就走了呢!”新加入的小士兵百思不解。就该把领导权给夺回来呀!那群拜火教跟那些从县城安全基地里来的人是一伙的,把整个镇上弄到乌烟瘴气,赵大哥在的时候,哪里会有这些乱子!
    “你懂什么!就像赵老大说的,‘占领人多的地方算什么,现在是没人的地方值钱!’,哈哈,那些人的脸青的!镇上人再多又怎样!?能种小麦?能种土豆!?又不能吃不能喝。还不是守着那些水泥建筑饿肚子!现在守着没人的田地才是王道!”
    “咱们赵老大回去,是警告那些人,让他们做事有些分寸,不要太过分了!他还活着呢!学着吧,做事不能光靠拳头,还得用脑子!你以为前一段日子老大干嘛任由他们在镇上胡作非为?真以为老大手下没人,怕那些人了?哈,那是因为我们分散到各地去看守土地了,暂时没空理会他们。”方脸嗤之以鼻。
    “就是啊,他们在镇上争来争去,用粮食来收买人心,到处拉人入教,结果呢,临到头,粮食没了,信徒回家收割粮食去了,土地没占到一分,光是守着储备粮顶个鸟用。我说还是咱们老大厉害,人没死,依然活得健健康康的,还带了嫂子回来。”
    “现在他们占着镇政府有什么用?底下的村子都不听他们的!大家就只信咱们老大赵朝阳!群众的也不是傻的,哪个领导人好,他们心里数目清着呢!”
    “哎,咱们老大是真厉害啊,玫瑰帮那群女人那么彪悍,他居然把首领给拿下了!真不愧是赵老大!”
    “嘘,小点声,听说老大还没有成功呢!万一被玫瑰帮的那群女人听到,你麻烦就大了!”现在镇上有三股势力,赵朝阳手底下的几百个士兵一方,拜火教和安全基地一方,沙坝村那群女人一方。玫瑰帮人数虽然少,可她们团结啊,既护短又激愤,还特别仇恨男人,要是她们知道自己这些人私下里这样议论她们的帮主,还不得把他们撕了!
    “……”新兵果然瑟缩了一下,显然也是怕了那群女人了。他就是前些天跟随着赵朝阳到镇上“耀武扬威”的士兵中的一员,特别不幸地被分去了接应玫瑰帮的四人组中,当他们到沙坝村接应那些女人的时候,那些女人是怎么对待他们的,简直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话说这里真是一个风水宝地啊,这地里的土豆都比别处的大,成熟得也快,其他地方的叶子还青着呢!”
    “对对!而且吃起来特别粉糯,淀粉含量特别足!味道也好!”
    “……说起来地瓜更香啊!”方脸一脸的回味无穷。
    “……你小子什么时候偷挖了?我们都还没吃过!说,从实招来!”
    “……哈哈哈哈,我记错了,不是这里的地瓜,是在别的地方吃的,李家村那边的,不是这里的,哈哈……”
    “装傻已经来不及了,受死吧!”飞起一脚就踹。
    “卧擦,你们来真的,不就是两个地瓜,至于生死相见吗?说好的兄弟情呢!?”
    “亲兄弟明算账!你小子吃了多少,通通给我们吐出来!”
    “救命啊——”
    “……”
    几个士兵开始“自相残杀”。
    田原远听着士兵们的窃窃私语,轻轻一笑。土豆的质量当然不错了,北岭上的一草一木,日日夜夜吸收着火灵气,质量当然差不多哪里去。不过想不到田晓丹居然是玫瑰帮的首领,看来她混得很不错呢!
    第108章 坑
    山顶上的士兵们所说的人和事,与近来京海镇发生的几件大事有关。县城的安全基地被难民攻破之后,拜火教背后的势力便渐渐浮出了水面。有人认出拜火教后面出现的一些高层正是之前生活在县城安全基地里的人。
    这些人从县里逃到京海镇的时候,带了一大批的人出来,这些人自然归入到拜火教的名下。在拜火教势力渐渐收拢、所有人都以为拜火教将成为与拥有武装部队的镇政府成为京海镇的两大主要势力、甚至还力压镇政府一头的时候,赵朝阳回到了镇上。
    他不单止自己一个人回到镇上,还带回了一大群士兵和一群战斗力彪悍、心性也足够凶狠的女人,这群刚回来的士兵迅速填充了镇政府不足的兵力,原本能与它分庭抗礼的拜火教一下子就被拉开了距离,不仅如此,那群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好惹的玫瑰帮的女人也加入了这场权力争斗里,在两者以绝对的武力震慑、联手共同对付拜火教的情况下,参与谈判的拜火教高层节节败退,最终咬牙答应了赵朝阳这一方和玫瑰帮的要求。
    具体协议内容外人不得而知,只是那天之后,京海镇的集市就被一分为四,以赵朝阳为首的镇政府占据四分之二,拜火教与玫瑰帮各分剩下来的一半。往后所有来集市上做买卖的生意人,都要按照这三方势力各自制定的税款缴交租金和税金。
    除此之外,三方势力似乎还划分了各自的管辖范围,但是目前只有拜火教对外宣称了他们的管辖范围,镇政府和玫瑰帮则没有放出任何风声,也没有做出表态。但底下的自然村村民根本就不买拜火教的帐。在村民们心里,拜火教是一个宗教组织,即使它的信徒再多,也没有资格管辖村子,毕竟,镇政府还在呢,一个教派管理行政,简直名不正言不顺。
    而玫瑰帮则经由这一次事件为更多的人所知。在吃不饱的年代里,老人、小孩、女人是最难生存也是最先遭到抛弃的群体,玫瑰帮成立的初衷只是为那些可怜的女人提供一个暂时的栖息点。玫瑰帮的成员要么被丈夫抛弃、要么被家人出卖,都是些身世悲惨的可怜人,这样的女人很多,又在末世来临之前受过一定的教育,遭到背叛或遗弃之后不愿意继续依附别人而活,而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独立生存。
    这些女人聚集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规矩,规模也日渐扩大。在帮派的首领田晓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个末世前的兵王教导女人战斗的技巧之后,玫瑰帮发展得更加稳固。
    这些一无所有只能依靠自己的女人训练的时候都非常刻苦,也非常拼命,经过兵王的调教之后,战斗力直线上升,一般男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这群女人尤其抱团,对外一致,凶狠又不怕死,短短时间就在原沙坝村一带闯出了名头。
    玫瑰帮在这次的三方争斗中大出风头之后,影响力逐渐向四周的村落扩散,沙坝村附近活不下去的女人都投奔了她们,田家村是附近最大的村子,此前聚集的女人最多,玫瑰帮的消息传到田家村之后,这些女人就不见了大半,她们组团去投奔玫瑰帮了。但是玫瑰帮并不是每一个来投奔她们的女人都招收的,最终只有三分之一的女人留了下来。
    但即使是这样,对于僧多粥少的田家村来说也是重大损失,那些还在打光棍的单身男青年尤其痛恨玫瑰帮的存在。十几个青年舞刀弄棍的跑到玫瑰帮所在的堡垒前面叫嚣,让她们把从田家村出来的女人交出来。
    玫瑰帮的女人因为其身世比较凄惨,所以个性大多愤世嫉俗,有些受过创伤的尤其痛恨男人,这些大龄男青年的叫嚣简直就是在老虎头拔毛,瞬间就惹恼了玫瑰帮的母老虎们!嗖嗖嗖的一轮箭雨下去,男青年们丢盔弃甲,胳膊大腿插着几支箭,屁滚尿流地逃回了村。从此再不敢打玫瑰帮的女人的主意,转而把心思放在了从县城安全基地出来的那些女人身上。
    说来好笑,原本持反对意见、坚决不允许那些从县城安全基地出来的人进入田家村的村干部们,在第二天的时候迅速改了口风,不仅允许对方进入田家村,还给他们安排住所,而且在未与村民商议的情况下,把村子附近的一大块山林地租给了对方。
    虽然此举为村子增加了一大批粮食,但是平均下来,实际上分到每一个村民手里的粮食并不多。但这样一来,田家村名下的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山林地几乎被出租殆尽,只剩下土地庙前面的几亩坡地。
    尽管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几个村干部收了对方不少好处,不然那几个人的前后态度变化不会那么快,也不会这么的“尽心尽力”,甚至连村民会议都不召开,就擅自把土地租给对方。
    为着这事,村民们这些天和村干部吵得不可开交,那些从城里回来的村民趁势要求重新选举村干部,获得了大部分村民们的赞成,但与几个村干部同属一个祖宗的村民大力反对,这两派人马霎时掐起架来。
    田原远和任非凡也回村参加了两次所谓的村干部选举投票,但结果都不了了之。会议上两派人互相扯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吵嚷嚷,火力全开打嘴仗拼声大,甚至好几次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就是紧要关头的时候被人劝阻了下来,才没有酿成暴力冲突。
    投票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票数出来,输的一方也拒不承认,理由多种多样,什么作弊,什么某某某不在村票数才少于你这方云云。
    别说田原远了,就是任非凡也看清楚了所谓的村民会议是怎么回事,照他们这个样子吵下去,能吵出一个结果来才怪。此后他们两个就懒得回村去了。在现在这个时候,村民们不像以前那样好糊弄,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个个都盯紧了村里仅剩的几亩公共地。村干部想要用手中的权力谋私利的并不容易,无论是哪一派成为村里的干部所,其实差别并不大。
    听田维说,最后好像是村长依然由田正权来当,原来的几个村干部却都被新派替换了下去,两派人马暂时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村干部选出来之后,村民们就把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早稻收割上。天大地大,现在是吃饭最大,任何村民对于即将到来的早稻成熟季,全都严阵以待。
    田原远和任非凡自然也不例外。
    田原远一边听着山上兵哥们浮夸的惨叫声,一边眼睛不间断地扫视着山下。昨天田富家的水田发现了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两棵谷穗杆被人剪掉,谷穗不翼而飞。消息一传开,田家村村哗然。从昨天开始,村民们就开始在田边搭建竹寮或木寮,整日整夜的派人看顾着。
    虽然觉得在这种严密看守的情况下,应该没有人敢天光白日的来偷东西,田原远还是尽职尽责地巡视着鱼塘的四周,这会儿正有一个背着什么的妇女走上堤岸。
    田原远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妇女的行走方向而移动。只见上了堤岸之后,妇女便沿着堤岸慢慢走着,一直走到距离大铁门还有二十米的地方,妇女才停了下来。田原远不禁屏气凝神,心想,这女的难道想下鱼塘偷他们的稻谷?
    接着,就见那妇女迅速解下背带,把背上的东西放进草丛里。
    哦哦,这是放下用来装稻谷的包裹,准备下水了?
    不料做完这一切,妇女猛地转身,撒丫子的跑了!好像背后有债主在追她一样,比来时的谨慎踟蹰,利索了一百倍以上!
    田原远愣住了,她不偷东西,那来这里是干嘛的?她扔下的那个背包里装着什么?难道是什么杀伤性武器?有人看他们北岭鱼塘的人不顺眼,想要用炸弹炸死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被妇女放置在草丛上的那个东西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啼哭声。
    “呜哇——”
    田原远面色大变。
    娘啊,竟然是一个婴儿!
    不是炸弹,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可在田原远的心里看来,这小婴儿的杀伤力可比炸弹恐怖多了!
    “站住!”他不由得站直腰,朝妇女离开的方向大喊,谁知道就快要进入山林的妇女听到了喊声,反而跑得更快了,眨眼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发生了什么事?”任非凡听到田原远惊慌失措的叫声,顿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扔下手上的工作,就往坡上飞奔——
    “别过来,往坡下跑!”田原远见到楼下的任非凡,连忙跟他说。
    任非凡马上调头,往坡下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声问:“羊羊,刚刚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有人来偷谷?”
    “不是,”田原远看着任非凡打开了大铁门,示意他继续走,“是比偷谷更麻烦的事情,不要停,继续往前走,对,保持向前,好,站住!往左转,抱起你前面的那个婴儿。”
    任非凡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好,我站住了,草丛里好像有一个背包,还会动,这是啥?哦,抱起我前面的那个小婴儿……小婴儿!?”声音瞬间拔至高八度!
    任非凡看着自己手上厚厚襁褓里露出来的那只红彤彤的猴子脸,整个人都僵硬了。仿佛只要风稍大些,他就会裂开、风化,碎成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田原远没理会抱着婴儿化作望夫石的任非凡,一溜烟跑到了田边的竹寮那里,问守田的几个村民:“亚贵叔、田富叔,你们认识刚刚从堤岸上走过的那个女人吗?”
    田亚贵几个纷纷摇头,田富欲言又止。
    田原远:“田富叔,刚刚那个女人丢了一个婴儿在鱼塘门口。”
    “什么!”田富有点吃惊,随即点点头:“也难怪。”
    “田富叔你知道那个女人是哪个村子的吗?得赶紧把小孩还给她。”
    “这个……”田富扯着嘴角笑了笑:“小田啊,那个女人是村里做‘鸡(□□)’的,就算你把小孩还给她,那个女人恐怕也养不活。”
    田原远有些意外,但不管如何,总得把小孩还回去,他们鱼塘两个大男人加一个小孩,都没有养过孩子,这么小的孩子丢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养啊!
    问到了那个女人居住的地点,田原远不急了,女人现在也不知道钻到哪里林子去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当务之急是先安置好小婴儿。他和任非凡也没个弟弟妹妹需要照顾,对于照顾小婴儿那是完全没有经验,只好先把小宝宝送到郑英兰那里,让她暂时照顾。
    第二天一大早,田原远就撇下任非凡回村找人,谁知道一问,那个女人竟然退了租房,早已不知去向。
    田原远傻眼了,那样的一个小生命,既不能随便送人,也不能像是某件物品一样丢弃,对于他和任非凡这两个完全没有育儿经验的人来说,那个女人在做法,简直是一个大写的坑啊!
    第109章 奶爸不好做
    软硬舒适的床垫上,毛茸茸的毯子光滑丝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在上面打几个滚。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堆放在床尾,与床头蓬松膨胀的枕头遥遥相对。就在两者之间的被面上,裹着小衣服的小婴儿瘪了瘪殷红的嘴巴,两条稀疏的小眉毛皱了皱,随即又松开,看似闭上的眼睛颤了颤,眼皮张开了些,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两个人,又安心地闭上了些。
    宝松伸长脖子,好奇地盯着床上的婴儿,时不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一碰他的脸。他师父任非凡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瞪着床的位置,仿佛床上躺着一只洪水猛兽。
    宝松不屑地撇撇嘴,然后把自己的脑袋凑到小婴儿的上方,看着小婴儿眉开眼笑。婴儿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嫩嫩的小眼皮马上掀了开来,定定地看着他。
    宝松更高兴了,龇牙咧嘴地开始做鬼脸。奈何小婴儿还感受不到他的用意,一点也不赏脸,只是径自盯着他,目不转睛,眼睛眨也不眨。
    宝松开始吐舌头,发出“叽叽咕咕”的怪笑声,小婴儿仍然不动如山,稳如泰山地睁着一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宝松挫败地垂下了脑袋,倏然抬头,凶神恶煞地“啊”了一声。
    小婴儿依然愣愣地盯着他,连眼睛睁开的角度都没有变过。
    “宝松,你别把他给弄哭了——”
    任非凡的话还未说完,小婴儿嘴一瘪,两眼一弯,“哇”的哭了。
    任非凡面色大变,马上冲过去抱起他轻轻摇晃:“我的祖宗诶,求求你别哭了,夜里哭不够,白天你还要哭?你是一个小婴儿,哪里来的精力啊,简直不科学……”
    感受到晃动,呱呱大哭的婴儿很快就停止了哭嚎,还带着泪水的眼角红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任非凡,呀的一声笑了。
    任非凡简直对他这种在哭与笑之间自如变换的能力叹为观止,颇为咬牙切齿地道:“笑也没有用,老是不睡觉,没人看着就哭,走开一下也不行,现在卖乖也迟了!”在此之前,任非凡原本以为小婴儿很好照顾的,无非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醒时喂喂奶,处理处理屎尿,结果呢!?
    晚上不睡觉,老是睁着大眼睛看人,要是身边没人,马上就扯着嗓子哭,那细细弱弱的却撕心裂肺的哭嚎,简直要把那小胸脯里的肺都哭出来似的,让人听了揪心得很,每次小婴儿一哭,不管睡得多睡,他和田原远就得飞快上前哄人,这小家伙还认不得人,但只要眼前有人影晃动,他就安心了,立马就不嚎了,还会砸吧砸吧尚未合得上的小嘴,露出一个纯真无齿的笑容来。
    原以为晚上没睡觉,白天总会睡了吧!?可谁知小婴儿体内压根就没有生物钟这玩意儿的存在,白天小眼皮要闭不闭的看似睡着了,可没隔几秒就会睁开,若是没看到人,小嗓子就会哭嚎起来;若是看到有人,就会定定地看着对方,一会儿之后小眼皮再度合上,不,是半合上,任非凡就没见过他完全闭上眼睛过,都是开着一条眼缝,仿佛随时都在用眼睛观察着四周一样。这个初临人世的小生命对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安全感,时时刻刻都要有人陪着,有人陪着他便安心了不会哭喊,偶尔还会露出一个疑似开心的无齿笑容。
    可他不仅是没人在身边会哭,肚子饿了也哭,要尿尿了哭,喂太多奶他不想喝了也哭……按照田原远从田之焕家里淘换来的育儿书上说,那是因为小婴儿只会用“哭”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需求,但是任非凡还是觉得动不动就哭,还老是不睡觉的小婴儿什么的,果然是恐怖又麻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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