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太子身份特殊,今夜,两人会现在暮云关举行一次婚典,招待江国这边的将领、官员和宾客们,明日一早,江蕴再随隋衡一道乘船往隋都,办另一场婚典。
江国这边,自然是江蕴的主场。
江帝犯了心疾,重病难行,江蕴没有血亲长辈坐在高堂位,便和隋衡一道,向老师即墨清雨行了高堂礼。礼毕之后,宾客纷纷入席,酒宴正式开始。
江国的将领、谋士和官员们都知道江蕴有胃疾,不宜过多饮酒,都自觉以茶代酒,恭贺太子大婚。倒是青狼营一干大将个个海量,都是能豪饮的,又都性子豪爽,迅速和江国的将领们打成一片,双方拼酒猜拳,好不热闹。
虽已三月,夜里空气还是寒的。
隋衡怕江蕴撑不住,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江蕴先回青庐里休息,自己则留下,陪着范周、云怀、即墨清雨一道,招待宾客。
关内关外的百姓也都各得了一包御制糖果、一包御制糕点及一包御制瓜子做赏赐,皆是宫中御厨亲自制作,寻常百姓家吃不到的口味。
酒宴结束,已是深夜,两位太子的青庐,自然无人敢闹。
柳公和嵇安、高恭一道,亲自在青庐门口守着,柳公主要负责侍奉江蕴,嵇安高恭主要负责侍奉隋衡。
两人是一直在别院里待着的老人,对隋衡衣食起居习惯再熟悉不过,又稳妥可靠,一举一动,分寸都拿捏得恰好。
柳公虽贵为内廷总管,但知道两人是对岸太后和颜皇后特意派来帮忙的心腹,因而对两人也很是客气。
隋衡虽吃了不少酒,但依旧精神抖擞,眼神炯亮,丝毫不见醉意,嵇安高恭见殿下回来,立刻迎上去,柳公则吩咐宫人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汤以及合卺酒。
能选来筹备太子大婚的,都是宫中老人,熟知各种礼仪,且手脚极麻利,窸窸窣窣,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全部准备妥当。
柳公、嵇安、高恭带着宫人们都退到外面守着。
隋衡进了青庐,江蕴没有坐在喜帐内,而是坐在一旁摆着合卺酒的小案上,正撑着下巴,眼睛轻弯,眼底满是温柔笑意,定定凝望着他。
他本就是极漂亮极风雅的样貌,比世上最高贵的瓷器与美玉都要钟灵毓秀,如今穿着大红绣金的婚服,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目光。
隋衡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的欣赏小情人身着喜服的模样,心口又是一阵怦然乱跳,再也控制不住,大步上前,如往常一般,将人拦腰抱起,放在腿上,慢慢欣赏。
江蕴撑着他肩,歪头看着他,忍不住道:“哪里有你这般猴急的新郎官。”
隋衡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他胸腔内涌动的喜悦与兴奋,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望着今日格外娇格外美的小情人,道:“孤当然猴急了,以后,孤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进你的屋子,正大光明的抱你吻你,再也不用做贼似的,看你那些谋士的脸色,孤简直要高兴死了。”
江蕴耳根一热。
“就算成婚,你也不能当着我的谋士和将军的面亲我吻我。”
“孤偏要。”
“混蛋。”
江蕴轻轻咬他一口,知道这种事上,这头不讲道理的野霸王,根本不会听他的话。隋衡挑眉:“你还敢咬,你忘了上一次咬了孤之后,是如何哭着求孤了。”
这下,江蕴脸也开始发烫了。
知道他指的是浴室那次,不由咬牙道:“以后,我再也不会与你同浴了。”
“这可由不得你。”
“孤想好了,等回到隋都,孤让他们在前院也建一个汤池,天天和你一起洗。”
江蕴见这家伙越来越下流无耻,有些不想再搭理他,要下去,被隋衡固住腰,隋衡变回认真之色,道:“容与,今日,孤真的很高兴。”
“孤从不信鬼神,可孤第一次想感谢老天爷,让孤遇到你。”
江蕴一怔。
他一直觉得,这段感情里,隋衡比他付出得更多,他反而因为之前的欺骗,一直对他心怀愧疚,直到此刻,听他说出这句话,新婚的欢喜,方后知后觉涌上心头,蜜水一般,将他整个心房都包裹起来。
江蕴伸手,慢慢回抱住隋衡,顺势伏在隋衡肩上,眼睛弯弯,笑着问:“那殿下如我喜欢殿下一般,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何其熟悉。
上一次,隋衡没有机会回答,这一次,他郑重道:“没错,孤如你喜欢孤一般,喜欢你,心悦你,孤只后悔一件事。”
“什么事?”
“之前偏听偏信,没有更早的遇到你。”
如果孤能早些遇到你,一定早早把你带回来,保护起来,不让你遭受那么多的坎坷与磨难。
江蕴却仿佛听懂了他心底深处的声音,再度轻轻笑道:“不晚,刚刚好。”
如果没有经历那些痛苦与磨难,一身狼狈的江容与,便不会被蓬勃热烈的隋霁初吸引。
两人静静相拥,都十分珍惜这个时刻。
隋衡忽然道:“你都没有正式叫过孤的字,以后,你就叫孤霁初,好不好?”
“不好。”
江蕴道。
隋衡意外。
“为何?”
难道嫌他的字难听?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闪过,就听肩上人轻软着声道:“我喜欢叫你殿下,喜欢被你骄纵,被你偏宠。”
正如我喜欢,那个梦幻一般的春日一般。
隋衡一愣,感觉自己心房狠狠颤了下。
他自己冷静了好一会儿,道:“幸好你是个太子。”
江蕴不解他何意。
隋衡接着道:“若你真是个小狐狸精,孤非得被你缠死不可。”
江蕴眼尾轻扬,无声而笑,直接越过他的肩,将小案上已经倒满的两盏酒端到手里,道:“我们喝合卺酒吧,好不好?”
隋衡迟疑:“你的胃行不行,要不然咱们换成茶?”
江蕴却不许。
“合卺酒,只有饮下这两杯酒,婚礼才算真正完成,换成茶,就不管用了。”
“你放心,孟神医已经提前给我服用了解酒的丹丸,只喝一小盏,没事的。”
隋衡自然也想和他饮下这极具美好寓意的酒,点头应了,正要从江蕴手里接过酒盏,江蕴却道:“我们换个地方喝。”
“去何处?”
“等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刻后,两人各握着一盏酒,来到了黄河岸边。
太子大婚,暮云关不闭门,灯火彻夜不歇,两人让柳公高恭等人不要声张,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来到波澜壮阔的黄河之前。
星星点点的孔明灯,依旧铺展在半空,仿佛一条瑰丽的星河。
江蕴拉着隋衡的手,一道面朝黄河跪下,道:“敬山川,敬江河,敬日月,敬神明,今日,江容与自愿与隋霁初结秦晋之好,同饮合卺酒,愿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隋衡一笑,亦望着面前波涛汹涌的黄河水,正色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两人端起酒盏,手臂相交,于巍峨雄关下,滔滔长河前,同饮下合卺酒。饮完,相视一笑,同时把酒盏抛入河中。
隋衡起身,伸臂将江蕴抱起,两人额抵额,宽大喜袍被江风拂动,交缠在一起,隋衡低声道:“敬过山川,也敬过神明了,现在,该做属于我们自己的正事了吧?”
再回到青庐,三更已过,之前的浴汤已经凉了,还好柳公早有准备,立刻命宫人换了新的浴汤进去,隋衡径直抱着江蕴来到浴房,江蕴想到上回的事,还是有些羞耻,非要和隋衡分开洗。
隋衡这回倒是没有不要脸的非要同浴,左右这一整夜时间都是他的,不差这会儿,他道:“孤就在外头守着,有需要,你直接叫孤。”
第133章 青梅之约17
一切用品,宫人已经准备妥当,哪里有需要他帮忙的。
江蕴:“你站远一些,不许偷听,不许偷看。”
隋衡不满:“瞧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防贼呢。容与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今日是你我二人的新婚之夜。”
江蕴乌眸一眨不眨看他。
隋衡立刻悻悻道:“放心,孤说话算话,没你的吩咐,绝不踏进去一步。”
江蕴确定隋衡没有其他无赖之举,才自己进了浴房。
婚服厚重,即使天气还冷,闷了一天,也出了不少汗。
江蕴脱掉层层叠叠的外袍和里衣,挂到衣架上,把身体浸泡在浴汤中,温水流过肌肤,冲去黏腻,果然舒爽许多。外头毕竟还有一头狼虎视眈眈,江蕴没有耽搁太久,简单沐浴了一下,换上柳公早就备好的寝袍,转出屏风,果然见隋衡依旧抱臂守在门口,脚尖老实的抵在屏风口外,精神奕奕的。
隋衡早听到动静,见人出来,打眼望去,见江蕴只穿着件轻薄的红色软绸寝袍,乌发虽擦拭打理过,但依旧带着潮意与水珠,贴在后背,衬着瘦削如玉的一段肩背,把寝袍都洇湿了一片,寝袍下,一双雪白的玉足也赤着,踩在软毯上,带出一串水泽。
那寝袍显然是严格按照江蕴尺寸裁制,且考虑到了新婚夜的特殊性,各处细节都设计得恰到好处,所用布料,亦是以名贵轻薄著称的软云绸。
这还是隋衡第一次目睹小情人刚出浴的画面,江蕴脸皮薄,便是在隋都别院里的那段时间,他白日常在外头忙公事,晚上回来,江蕴基本上都早早就沐浴过,在屋里等着他了,偶尔他回得早,江蕴也会特意与他错开时间沐浴。
寥寥几次被他逼着同浴,也是被他用浴巾裹着抱回寝屋的,且大多数时候都已经意识昏沉,哪里如眼下这般,青莲出水一般,蛊惑诱人。
这果然是只有大婚之后才能享受的福利。
隋衡越发觉得,把婚期定在三月,而不是八月,自己实在太明智了。
两人不是第一次行周公之礼,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亲密关系,只是这回多了点仪式感而已,江蕴本来还挺淡定的,被他两道视线这样滚烫盯着,反而后知后觉感到些许羞耻,问:“我身上有东西么?”
何止是有东西。
这副画面,说是活色生香亦不为过,隋衡直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抱进喜帐内放下,道:“等孤回来。”
他眼底的欲.望,简直猛虎一般,要不是还有两只眼捆束着,几乎要破笼而出了。
江蕴手指缠着他一缕碎发,让他快点。
隋衡还有些不舍得撒手,因为小情人肌肤入水之后,手感实在有些太好了,虽然隔着一层寝袍,亦让他心旌摇曳,不能把持。
若不是这一路折腾下来,他也出了一身的汗,且因为行了一日一夜船的缘故,还不可避免沾了些风尘,他简直恨不得直接省略了这个环节。
浴房内很快传来水声。
江蕴不想这么干等着,好像专门等着那家伙过来宰一般,便随手取了一本书,坐在床头翻看。若是寻常婚娶,自然不会有下人“没有眼色”地在青庐内放这样的消遣物,但柳公知道江蕴性子安静,喜欢看书,怕殿下头次成婚不适应,周到得让宫人放了一些过来。
只是江蕴毕竟低估了隋衡的速度。
江蕴刚翻开书看了两行,书就被人从手里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