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路铭远不可能事先知道答案,这只能说明他真的很聪明。
环顾了一周,将底下神色各异的脸收入眼内。路铭远眉峰忍不住微微蹙起,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惊讶。
这道题其用算术推算然后相乘相加就得出结果,这群公子哥明明学了几个月,应该知道算术的作用是怎样的才是。
可为何又向他露出这般惊讶神情来。
这到底是裴江教的有问题,还是这群人学的有问题。
路铭远用原始的算术给他们讲了一遍解法,随后有换成苏陌教的算术,三言两句便讲明白了去。
“虽然本公子听不懂,但是……”那个公鸭嗓又响了起来,讲到一半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但是这并不妨碍本公子觉得他很厉害。”
“江繁,你居然觉得这人厉害?”
公鸭嗓不以为意地挺了挺胸脯,“能考上状元的本来就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就凭他能在我们这些贵公子面前挺直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是吗?”
寒门出身的状元郎,在他们这群公子哥眼里,还真的不算什么。状元隔几年就会出一个,不是他就会是别人。
但是他站在讲台上不卑不亢的姿态,着实让人忍不住去欣赏他的风骨。
听了陈让的话后,其他人便开始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好。
在门外看了好一阵子热闹的夫子这才笑着摇头离去,看来这个路铭远并不是软柿子,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刚好可以当一下甩手掌柜。
教室内的路铭远眼神略过台下众人,视线透过没关紧的窗户,落在夫子离去的背影上。
明白这位年事已高的夫子,已经全然将这节课交由给他了。思及此,路铭远不着痕迹扯了扯唇角,一双剑眉微微挑起,俊美的脸庞更温和。
“三王爷叫你们的云算术法,你们已经学到什么地方了?”路铭远问。
闻言,底下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开口讲话。
陈让最先忍不住举起手回答道:“三王爷没有教我们东西,他每次来都是往椅子上一坐。”
随后就是等一节课结束后,他又甩甩袖子潇洒离去。
听完陈让的讲述,路铭远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太阳穴不禁突突地跳动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有些恼怒的,陈让闭上了还想要继续说话的嘴巴,以缓慢的速度缩回高举起的手。
这个路铭远皱起眉来,带着一股子戾气。把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吓得的一怔,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平复了下来。
“既然他没有教你们,那就由我来吧。”路铭远不轻不重地说道。
随后他便收敛了些许脸上的笑意,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严肃。
路铭远说话的声音是不疾不徐的,声线很温润,可语气却带着丝丝严厉,让群少年不约而同地吞咽了一番唾沫,内心也十分挣扎。
其实他们对路铭远所讲的云算术很感兴趣,但是又拉不下面子去听。
这个年龄的少年都是傲娇又诚实的,面上带着不情不愿,可手中的笔却动得飞快,生怕漏下哪一个知识点就亏大发了。
他们见识过路铭远瞬算,也期望着自己学会后能像他一样,所以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听讲。
原本还有些公子哥不太想学的,可又耐不住寂寞,最后还是跟随大众的脚步,学云算术之法。
这些奇怪的符号叫数字,十一个数字合起来就可以表达出所有数量词。这些人越学就越是新奇,这是他们活这么久以来都没见过的东西。
越是稀罕的事物,就越是吸引人,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一节课不长不短,讲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下课了。
路铭远丝毫没有想霸占他们时间的意思,收起本子就要往外面走去。
这群少年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想要说辞路铭远就已经走远了,这让他们很是懊恼。
他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看看本子,偶尔看看门口,眉宇间带着些许怅然若失。
这个路状元,真是太会吊人胃口了。这是这一帮少年的心声,可他们都假装不在意,合上本子后还是玩玩闹闹。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忘记脑海里面的1234。
今天路铭远一共去了五个教室授课,每去一个心上就被裴江记上一笔。
裴江将他的活计揽下来,最后却什么都不干。虽然这也怪不了他,可路铭远还是莫名的不爽。
到了下午,忙碌了一整天的路铭远没有回家,而是让车夫赶往三王府,他进去了半个时辰后才一脸愉悦地走出来。
车夫见主子进去时面色颇为难看,出来时又春风满面,不由得不解地问道:“老爷与三王爷是旧识吗?”
上次的宫门前,车夫有幸见过裴江一面,但是他还觉得他与自家主子长相很是相似,如今又见到主子在王府进出自如,就不由得深思起来。
车夫的问话使得路铭远微微侧目过来,他伸手挑开车帘,淡淡地说:“做好本分的事便好。”
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路铭远也算是提醒他了,若是以后还不注意些,摊上事之后谁也救不了他。
“是,老爷。”车夫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路府驶去,车轱辘在铺满石子的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条街道上除了马车的声音就没别的声响了,马车里的路铭远霎时间皱起眉,伸手掀起窗帘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就算是三王府的附近,没人会喧哗,也不会安静到如此地步,未免有些反常了。
他虽然在京城呆了不久,但也不可避免地树立了两个敌人。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两人都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难缠,身份还是尊贵的王爷。
脑海里快速闪过几帧画面,现实中不过一眨眼功夫罢了。路铭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眯着眼眸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街道上冷冷清清,周围唯一的声响来源自脚下这辆马车。盯着外面看了半响,都没有异样。
马车在这时拐弯直走,就进入了另外一条街道。人们的吵闹声随之涌入耳中,路铭远也稍微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随后放下了抵住窗帘的手。
虚惊一场。
可路铭远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马车刚经过的死胡同里,躺着三明黑衣人,生死不明。
路府的厨房正在制作晚饭,卡在路铭远刚到家的时间点就做好的饭菜。
回到正屋没见自家娘子的身影,路铭远接过家仆递过来的热毛巾,细细擦拭着手指,随后不经意问道:“夫人呢?”
“夫人在后花园的池塘喂鱼。”
闻言,路铭远手上动作微顿,过了半响直接将手上的毛巾扔回铜盆中。随后不顾下人叫喊,大步流星地朝后花园走去。
正屋左侧墙壁上开了弧形的门,这是通往后花园最近的路线。只见男人径直走过去,随后穿过幽深的长廊,走到尽头就是花园。
花园的正前方就是池塘,而苏陌此时正站在池塘中央的拱桥上,手中提着小篮子,兴高采烈地朝下面撒鱼食。
小鱼则胆战心惊地站在苏陌身旁,手是虚拦在苏陌跟前的。看得出来她很担心苏陌站不稳,会打滑掉下去。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路铭远脸色黑得发青,他一边快步走来,一边暗暗磨牙。
拱桥上的两人听到脚步声,就忍不住回眸看去。
“夫君,你回家了?”
苏陌一双含水的眸子微微弯起,红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声音软糯得跟糖糕一般。
第85章
见娘子高兴得跟小孩似的,路铭远再冷硬的心都狠不下来责骂她。
只好将她揽进怀里,一面给她整理碎发,一面低声说道:“别来这喂鱼好不好,很危险的。”
想了想,路铭远又补充了一句:“我很担心。”
苏陌却不觉得自己喂个鱼都能掉水里去,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眼前这个男人也没听清。
“娘子在说什么?嗯?”路铭远轻声问道。
苏陌这时抬起小脸,红唇微张:“我会小心的,而且有小鱼在旁边,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话说完,她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精灵古怪的可爱模样,让路铭远顿时哭笑不得。
“小鱼能有多少力气,若是真的出个什么意外。只怕你们两个都会掉下去。”这话不是吓唬苏陌,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远处的小鱼头垂得更加下去,肩膀无意识抖动了几下,很显然是有些后怕,因为她知道路铭远这话不假。
若是苏陌真的重心不稳,快掉下去的时候小鱼去拉。不但拉不住人,反而将自己也拉下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们两个因为喂鱼而失足落水,无人救治,当场死亡。
想到那个画面,小鱼脸色都开始泛白。
“不会的。”苏陌一点都不喜欢路铭远的假设,但内心深处又隐约认可他的话,所以面上的表情开始变幻无穷。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脸庞,在她脸颊轻轻揉捏了一番,随后就听见大手的主人慢悠悠地开口说:“如果真的想喂鱼,等过几天再来吧!等我让人砌一个围栏就可以了。”
苏陌听了也非常认可,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是很想喂鱼,就是太无聊了才会喂鱼的。”回正屋的路上,苏陌拉着他的手抱怨道。
怀孕之后,路铭远就什么都让她做。连画衣服稿图这种事都要禁止,理由是太伤神。
在蒲城还能去找邻居唠唠嗑,不行就回一下娘家散心。可这里是京城,无聊的时候只能在府里闲逛。
赏花赏了几天已经很腻味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有趣的事做,又被路铭远教训说不安全。
苏陌无意识地用小手抚摸肚皮,眼神微微有些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过头见娘子愁眉苦脸的模样,路铭远眸色微闪,“既然这样,那明天我早点回来,和娘子去逛街如何?”
想教会那群皇孙贵族,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的。与其将整日时间都浪费在学府里,还不如挤点时间来陪陪娘子。
怀孕有多难受,路铭远都看在眼里。苏陌有时候睡觉睡到半夜就会惊醒,然后调整睡姿,平怕压到肚子的宝宝。
因为怀孕又时不时会脚抽筋,疼得她直掉眼泪,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别提路铭远心底是有多难受了。
苏陌这时却开口说:“不用特意来陪我,你那么忙就别折腾了。要不还是让我找点事做吧!最近京城中有很多夫人给我下帖,邀请我上门游玩,我有一点点想去。”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苏陌从来没想过如果没有了手机电脑,她又该如何度过每一天。
作为一个在现代生存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更换生存环境,别提有多难受,可这么艰难日子都过去那么久了。
就像是一转眼的功夫,几年时间就过去了。她苏陌在这里还混上了状元夫人,虽然说不上很成功,但也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