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那我们先走了。”
“哎,有空多回来。”
“好。”
走出张家的大门,云端问沉香:“锦锦怎么样了?”
“喝了一瓶奶,梁辰给哄睡着了,在我床上。”
走到小师叔家里,小师婶正在端菜:“洗洗手,上桌吃饭。”
“来了。”
饭桌上,小师叔给梁辰夹菜,对她说:“你去北京后就不工作了?在家带孩子?”
“暂时就不工作吧,我答应给文物局那边写一本古董书画修复的册子,还没写完。等册子写完了,我就好好在家带孩子,等到锦锦进学校读书了,我再考虑做点什么。”
白芷点点头:“你一向有主意。在外面遇到事儿别怕,在北京住的不开心就回来,你有家有产,在哪儿都能过得好。”
梁怀瑾垂下眼眸,眼观鼻鼻观心,小师叔这是在敲打他。
云端笑眯了眼:“知道了,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云端说起房子的事儿,跟小师婶提了句房子交给李婆婆看着,每个月给十块工资。
“看房子不是个辛苦的活儿,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给十块钱一个月挺合适。”话头一转,她问起高考的事儿,梁怀瑾和云端两人还是那个说辞。
相比雷家和彭家,明显小师婶更信任她:“我和辛夷商量过了,现在的工作他继续干着,私下里再好好学习。等到消息定了,就辞工回家,专心冲刺。”
“这样挺好,两边都兼顾到了。”
下午小师叔和小师婶都还要上班,吃了午饭坐下休息了一会儿,梁怀瑾和云端就先告辞回家了。
杜小兰送他们上车,叫她到北京了给县里医院打个电话。
“好,小师叔小师婶,那我们走了。”
白芷摆摆手:“走吧。”
云端轻叹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说句心里话,她挺喜欢住在凤凰山脚下,风景好,没人打扰,想从陶艺馆拿什么吃的用的出来都方便。
梁怀瑾好似看出了她的惆怅,拉着她的手:“你辞掉工作时间自由,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住一两个月。”
“现在交通这么不方便,哪里有那么容易。”
梁怀瑾目光坚定:“交通会变好的。”
他只是个研究员,参与不了那些大事,但是他从老师那里隐约知道了一些东西,他们这个国家,各行各业都将很快步入新时期。
拜访完亲友,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上午一家四口带着一大堆行李上飞机,中午降落在机场,早就等着他们的梁怀贤带来两辆车,把他们的行李全部拉到文芳街六号。
梁怀贤带着梁辰开一辆车,云端和梁怀瑾带着锦锦坐另外一辆。
上车后,梁怀瑾给云端介绍:“这是我和我哥的发小,他叫韩伟。”
韩伟喊了声弟妹好,云端笑着应了一声。
“弟妹,刚才那个是酒坛子?带的什么好酒,能让你们搬家都不忘?”韩伟是个健谈的人,笑嘻嘻地一张口,一看就和梁家兄弟俩的画风不一样。
云端笑道:“我家祖上是行医的,留下了几个好方子,我泡了些药酒,你要喜欢,回头装一瓶带走。”
梁怀瑾说:“给他装一瓶养肾酒,那个适合他爸喝。”
“好,那就装一瓶给他。”
韩伟笑着道谢:“我爸有事儿没事儿喜欢喝两口,我带瓶酒回去他肯定高兴。”
韩伟很了解梁怀瑾,值得他专门提一嘴,肯定是好东西。
睡了一路的锦锦醒了,小丫头揉揉眼睛,哎,我在哪儿?
云端笑着跟梁怀瑾说:“快看你女儿,这个表情太搞笑了?”
梁怀瑾把女儿抱过来,女儿眼睛圆溜溜地转,一副我好震惊的表情,他也笑了起来。
“锦锦乖,我们一会去看爷爷奶奶。”
韩伟啧了一声:“咱们哥几个,就你有个闺女,其他几个生的都是儿子。陈学军你记不记得,他老子以前在部队干政委,他生了三个,三个都是儿子。”
“怎么不记得,他爸爸陈政委特别能说,初中那会儿,每次惹事儿了,陈政委最喜欢搞说服教育那一套,老陈说他爹跟和尚念经似的,一张口就没完没了。”
说起年轻时候的过往,韩伟哈哈大笑。
笑完他说:“真不一样了,咱们哥几个说起来□□年没见了,今年大家都从天南地北回来了,回头我们找机会聚一聚。”
“我们家买了新院子,到时候肯定要请客,大家都来我家里聚一聚,带着媳妇儿女都来。”
韩伟坐在前面开车,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
前面那辆车里,梁怀贤和儿子正在商量,回家后住哪儿。
“我不要,我要跟我妈住。”
梁怀贤试图说服他:“你我知道你跟你小婶婶关系好,但是你也不能忘了我这个爸爸是不是?你跟你小婶婶住,那我呢?让我一个人住?”
“不是小婶婶,那是我妈!我跟我妈住,你跟你妈住!”
梁怀贤只觉得嗓子眼儿被一股气堵着,想骂孩子。
“说到你妈,你亲妈,年前找个时间,你跟我去祭拜一下。”
都这么多年过去,梁辰都记不得他妈长什么样了。
沉默了一会儿,梁辰问:“有照片吗?”
“有,你爷爷奶奶家有相册,下午找给你看。”
梁辰不说话了。
梁怀贤扭头看了眼儿子,轻叹一声。
老宅里还等着他们吃饭,把行李拉到文芳街,东西搬下来放屋里,云端给韩伟装了一瓶酒,又把给公婆的礼物带上,调转车头去华星小区。
韩伟爸妈也住在这个小区,车子停好后,梁怀贤和他说了句下午再聊。
云端抱着锦锦走在前面,梁辰跟在妈妈身边,拉着妹妹的手。
梁怀贤和梁怀瑾两兄弟,一人提着酒、腊肉香肠,一人抱着一箱水果跟在后面。
一行人走过去,早等着看热闹的女人们说起闲话。
“走前头的那个是梁怀瑾的媳妇儿吧?说是比梁怀瑾小一岁,今年也三十出头了吧,看着不像啊,真年轻。”
“你们快看,梁家那个大孙子和那小媳妇儿关系挺好,还有说有笑的。”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江萍说,他们家前些年出事儿,梁怀贤被下放,大孙子就放在她小媳妇儿家里养着。那个时候梁辰也才五岁多吧,这么多年过来,早就亲的跟什么似的。”
“那也是人家养的好,你看看街头四号院的李家,弟媳妇儿把两个侄儿欺负的跟什么似的,你看亲不亲。”
“啧,戴香玉不是说梁家小儿媳是乡下人吗?我看这个气度,不像啊。”
“听她说,戴香玉从年轻那时候起就看江萍不顺眼,能说他们家什么好话?”
“哈哈哈,戴香玉年轻的时候倒追梁部长你们都不知道吗?”
一个年纪略大打扮庄重的老太太走过来,瞪了刚才说话的女人一眼:“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拿出来说。戴香玉这把年纪有儿有孙了,这话传出去人家不要脸?有本事这话你当着她的面去说,看她不撕了你的嘴。”
“哎呀,我家有点事儿我先走了。”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老太太一顿骂,一群人讪讪地散了。
梁长生和江萍早就等在门口,望长了脖子。
梁辰喊了声爷爷奶奶,两人脸上笑开了花,连忙迎上去。
“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云端:“爸,妈!”
两人笑着答应,江萍凑过来看孩子:“哎哟,我们家小梁锦哦,小脸儿又白又嫩。”
梁辰握着妹妹的手:“忘了给妹妹戴手套,妹妹手冷着了。”
“不怕不怕,家里有皮毛,回头给她做一个。”
梁长生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看,不好意思凑过去。
梁怀贤把手里的酒瓶子塞过去:“爸,给你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玻璃瓶子装着的酒,酒液的颜色有点淡金色:“养肾酒?”
梁长生睁大了眼。
“对,弟妹搬了一坛子来北京,这是给你带的。”
梁长生拿着酒瓶子就不肯放手:“这个颜色怎么还深一些,年份不一样吧?”
梁怀瑾接话:“以前给您寄的是头一年做的,这个年份有四五年了。”
“哈哈,我就说嘛,一看就不一样。”
小儿媳做的酒好,就是每次寄的太少了,完全不够喝。今年他们夏天回北京之前把最后一点养肾酒喝了,这都大半年没有喝一口,可馋的慌。
江萍抱着孙女哄,抽空问了句:“没有养颜酒?”
云端笑道:“有,怎么没有,没有爸的养肾酒,也要给您带上养颜酒。”
江萍哈哈大笑:“都带,都带,养肾酒我也爱喝。”
梁长生嘟囔一句:“怎么着都是我吃亏。”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回家,梁怀贤和梁怀瑾兄弟俩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厨房端饭菜,洗完手就上桌吃饭。
梁长生跑去厨房拿了两个小酒杯,倒了两杯,夫妻俩一人一杯。
馋了大半年的好酒,一口下肚,还是那熟悉的口感,舒爽的感觉。
梁怀贤偷摸着拿酒瓶子,被他爸一下抢过去:“不孝子,这是我和你妈的,想喝找你弟去。”
梁怀瑾推托:“我们家我说了不算,找我媳妇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