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侧目与姜卓对视一眼,姜卓微颔首,紧接着便从亭中走出来。
“妧娘,王爷想请你到亭中一叙。”
姜妧顿足回眸,自打回京后,她鲜少与这位庶兄打过交道,至今说过的话两个手都数得过来,可谓是生分的很。
“还请阿兄替我转告王爷,男女有别,同居一室不大方便。”
“有何不便,你与杨家娘子一同过来,此处无外人,何况我也在。”
姜妧望向杨觅音,显然,杨觅音更了解豫王,当下便悄声道:“四皇子的生母正得圣宠,咱们恐怕开罪不起。”
听到此话,姜妧心中顿生厌恶,再次婉拒道:“我与觅音还有旁的事,改日再拜见王爷。”
说罢便挽着杨觅音抬脚离开。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久闻姜二娘子天生丽质,奈何本王一直没有机缘一睹芳容,今日难得碰见,二娘子何不给本王一个薄面,进来喝杯茶再走。”
本尊出面,饶是姜妧再不畏强权此刻也得顾忌一二。
她压下心头烦躁转过身去,垂眸福身:“豫王盛情难却,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先后来到亭中,姜妧和杨觅音并肩坐在一块。
九皇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到俩俏生生的小娘子竟有些不自在,寻了由头起身离开。
豫王亲自给她二人斟了杯茶:“两位娘子不必拘束,这有新鲜的枇杷和山莓,滋味甜美可口。”他将一碟枇杷推到姜妧面前,“二娘子不妨尝尝。”
“多谢王爷。”
姜妧随手拈起一枚,她喜欢吃枇杷,可此刻却不敢当真吃起来。
她自始至终保持着警惕,腰背挺得笔直,半盏茶过后,一仆役忽然过来。
“王爷,陆将军来了。”
仆役刚禀报完,陆绥大步走来,卷起一阵清风送入亭中。
“稀客稀客!”豫王扬眉笑道,“陆将军今日怎得空出来了?”
陆绥负手而立,语气平淡:“陪家妹来此踏青。”
豫王微一颔首,又道:BBZL “原来如此,将军快请坐。”
“不了,我还有事。”
“哦?那陆将军前来是为了……”
陆绥目光在亭中众人身上过了道,最终落在姜妧身上。
四目相对,他眼神寒津津的,姜妧忍不住瑟缩一下。
“姜娘子,清儿想见你,跟我走一趟。”
“现在吗?”
陆绥未再开口,只是那神情活像若她再不动弹,他便要亲自动手似的。
姜妧正想摆脱豫王,当下便站起来,起身时恰好撞上姜卓的眼睛,其中情绪复杂难懂。
他生就一副成熟老练模样,加上平日里不爱说话,让人难以接近,便给人一种颇有城府之感。
在她抬脚的瞬间,姜卓沉声道:“妧儿,见过县主后早些回来,同我一道回去,免得让父亲惦记。”
声音沉而有力,姜妧后颈无端有些生凉,庶兄虽未继承父亲的容貌,却将他的威严和震慑力学了个十足。
不等她点头应下,陆绥忽然冷冷开口道:“姜二郎不必多虑,待会儿本将自会让人护送二娘子回府。”随即垂眸瞥姜妧一眼:“走吧。”
离开曲江亭后,姜妧不远不近跟在陆绥身后,他脚步太快,以至她有些跟不上。
不久后,她跟着他走到一条碎石漫成的小路,两边翠竹夹道,郁郁苍苍,阳光自竹叶间倾泻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影子。
走这么久,她身上已然腻出一层细汗,不时攥着帕子擦拭额头唇角。
见前头那人仍旧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姜妧停住脚,扶着一棵竹子轻喘片刻。
“陆大将军,您能否走慢些?”
话音落地,眼见陆绥停下来,身姿挺拔,俊逸且坚韧,颇有几分青竹气韵。
姜妧勾了勾唇,自顾自地寻了块大石头坐上去,身子斜倚着竹子,手里不住扇着帕子驱逐蚊虫。
陆绥折回来时便瞧见她半阖着眼睛,惬意地晃着双脚,慵慵然的姿态透着一股娇媚。
相比之下,他显得无比躁动,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舒坦。
姜妧已察觉到他近在眼前,也知他正用那双能喷出火的眸子在看她,可偏偏她就是不急不躁,甚至愉悦地哼起小曲来。
默然相对良久,面前人还未有动静,姜妧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不想跟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心口猛然一阵跳动,她慌忙又闭上眼睛,那卷曲长睫一下一下颤动着。
陆绥抱臂胸前,紧锁的眉头悄然舒展,被她古灵精怪的模样磨得没了脾气。
但他仍故意沉着脸,厉声问道:“姜小娘子,你可是忘了我曾说过什么?”
姜妧睁开眼睛,巧笑嫣然:“您说过的话那么多,我哪能每一句都记得那么清楚。”
“是吗。”陆绥轻哼一声,再次朝她走近,“我曾警告你,不得靠近皇室中人。”
“……”姜妧坐直身子,远山眉轻轻一皱,“说两句话都不行?”
“圣人有意要为四皇子选妃,如此紧要关头,你须与他保持距离。”
姜妧瞪向BBZL 他,心里直冒火:“那若圣人要我嫁给豫王,难不成我得抗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