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到底心疼长女,便出来打圆场道:“我知你不信这些,可你爹爹这几年受了不少的苦,当时的确是二皇子逼着我们去指认大皇子的,你也不要怪你爹爹。”
莹雨见家人这般讨厌二皇子,心中也是又哀又痛,便道:“娘,殿下他有难言之隐,他自小便不受陛下重视,又恰巧得知了江南匪乱是由大皇子一手策划的事实……他的确是使了些歪手段,可他也是不得已为之。”
王氏只摇了摇头,不肯再听莹雨辩驳下去:“你说的话我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你也听不进去,既如此,便不要说了吧。”
这番冷漠十足的话语让莹雨怔在了原地,下半身忽而有些瘫软,幸而她身后的两个丫鬟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她。
王氏见状心中不免也浮起了几分心疼之意,便道:“你回去吧,改日等你临盆了,我再来瞧你。”
这话却让莹雨有些喜出望外,爹娘这几年因二皇子的缘故待她再无从前的亲近,话里话外都是要她离开二皇子的意思。
可她早已将二皇子视作此生挚爱,如何能轻易放手?
思及此,莹雨便垂下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目光里也掠过了几分坚定之色。
但愿这孩子生下来后,能让爹娘瞧在他的面子上,与自己恢复从前的亲近。
莹雨落寞地离开后,王氏便怏怏不乐地回了屋子内。
方大犹自气愤,好半晌才说道:“下一回再不许她来了。”
王氏却霎时落下泪来,指着方大说道:“咱们雨儿苦了半辈子,如今你还要这般对她,你怎得心肠这般狠毒?”
王氏潸然泪下的模样让方大略有些惊讶,心头积攒起的愤怒之意也消散了大半,一时想起幼女与世子寄来的信件,一时又忆起长女幼时伶俐乖巧的样子。
他也唉声叹气地说道:“我如何会不心疼雨儿?先头几次她来寻我们,我们难道不是好声好气地劝她,不要再相信二皇子的花言巧语?可她只是不信,如今竟还怀上了孩子。”
王氏抹了抹眼泪:“若没有雨儿从中周旋,咱们如何能这么早地免了服役?你只知一味地赶她走,说她的不是,何曾在意过雨儿的心情?”
方大沉默不语,屋内便只剩下了王氏微弱的哭声。
“你也知晓那些押送我们来登州的官兵为何待我们这般客气,雪姐儿一月里总是要送信与银票来,咱们可欠了镇国公府好大的人情。”方大如此说道。
王氏并非那些不知好歹之人,她只是不想丈夫待长女这般无情罢了,长女如今是被情情爱爱迷住了眼睛,可她到底是自己生下来的骨肉。
“我自然明白,雪姐儿与我们说江南匪乱是二皇子一力谋划出来的,一是为了讨的几分功劳,二是为了栽赃给大皇子,我瞧着雪姐儿说的也没错,那二皇子行事乖张怪异,一瞧便知是个心计深沉之人,雨姐儿已是被他吃的死死的,咱们总要想个办法才是。”王氏道。
方大却无奈地叹了叹气:“我想着墨书的失踪也许与二皇子也脱不了关系,他乃是尊贵的皇子,咱们又有什么法子呢?”
两人一时无言,恰巧此时摇床里的孙子醒来,两人便也停止了话头,只专心逗弄孙子去了。
*
莹雨回府后,便意兴阑珊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刚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也不传膳,也不让人进来伺候。
二皇子外出办事归来后,便得知了莹雨今日的异样。
李致外放了这几年,性子被磨的愈发不喜形于色,除了得知莹雨有喜那日开怀大笑过外,其余时候皆是一张暗沉沉的脸色。
他听完下人的禀告后,立时便与身后跟着的小厮说道:“一次两次便罢了,次次这样冷待自己的女儿,他们意欲何为?”
他这话听在人耳朵里显得平静无波,可身后的小厮听了却瞬间会意,只听他道:“殿下放心,奴才这就派人去敲打他们一番。”
李致未曾回应,只快步往莹雨的院子里去了。
这几年与莹雨的相知相伴已成了李致心中最柔软的属地。
与莹雨在一块儿时他不必去烦忧朝堂里的局势,不必去谋划皇位的归属,不必担惊受怕地想着大皇子的阴毒。
他只要自在地做自己便是了。
是以帮扶王氏这一家子虽麻烦了些,可为了让莹雨高兴,他还是去做了。
可没想到王氏等人竟这般地不知好歹,屡次将莹雨拒之门外便罢了,如今还这般冷待她。
李致愈想愈生气,若不是怕莹雨伤心,他恨不得立即将王氏一家子弄死。
到了莹雨的院子里后,李致还未进门,便将自己身上的外袍丢给了廊下的丫鬟。
今日他在外奔波了一天,路经西北角的一处食肆,身上便染了些食物的味道,莹雨如今害喜严重,可闻不到这样刺鼻的味道。
推开屋门后,李致便瞧见了靠坐在炕上微微出神的莹雨。
这一胎怀的极为艰难,又因莹雨心绪不佳,非但身子未显丰腴,反而比之从前还要消瘦了几分。
李致瞧得心疼不已,连忙对外头的丫鬟们说道:“传膳。”
莹雨这才回过神来,瞧见李致后,她脸上的郁色立时便一扫而空,只对他笑道:“殿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