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听到了陌生男子的嗓音,只战战兢兢地揪住了莹雪的袖口,莹雪慌忙将小竹抱在了怀里。
她便抱着小竹对傅云饮行了个福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多谢世子爷出手相助。”
傅云饮却一点也喜悦不起来,他瞧着莹雪面对自己时这幅感激中带着疏离的谦卑模样,没来由的便忆起了方才她在鹊仙桥上瞧着那男子时情意缱绻的眸子。
如此鲜明的差别。
如今想起鹊仙桥那一幕,他仍是觉得碍眼至极。
傅云饮喉咙口滚过了几遭尖酸刻薄的话语,也想转身拂袖离去,索性将这可怜的小女子撂开手去。
可这样鱼龙混杂的庙街里,一个小女子如何能看顾的好这幼童,稍有不慎便会把自己也折进去。
傅云饮瞧着莹雪面露惊惶的姣美脸庞,终还是软了心肠,便听他道:“我送你回东葫芦巷去。”
莹雪本也正在苦恼该如何与墨书再次碰头,她也知道一人带着小竹只会徒增几分危险,若是再遇上拐子可怎么好?
傅云饮的这番好心便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莹雪心下愈发感激,只得连声道了几句谢。
傅云饮方才带着莹雪与小竹出了庙街的口子,便迎面撞上了神色狼狈的墨书。
他遥遥瞧见了莹雪与小竹后,失魂落魄的脸色立时变得惊喜不已。
可他也瞧见了莹雪身旁通身矜贵气度的傅云饮,恰巧此刻傅云饮也在一脸肃容地打量他。
四目相对间,墨书察觉出了傅云饮藏于眼底的审视与不喜。
他只不解,难道是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公子爷不成?
墨书往前走近了几步后,待他瞧清楚傅云饮衬在夜色下光华万千的面容后,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镇国公世子,这位爷是出了名的冷面公子,待谁都是那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模样。
既如此,他便不必担忧了。
这一夜莹雪紧绷的那颗心,在见到墨书出现的那一刻时终于松懈了下来,热泪从她眼眶中滚落下来,只听她带着哭腔对墨书说道:“我找到小竹了。”
说罢,才意识到还有自己身旁还站着个矜贵的世子爷,她连忙说道:“多亏了世子爷出手相助,不然连我也逃不脱拐子之手。”
墨书闻言,便撩开自己的长衫,对着傅云饮一拜再拜,话音里满是虔诚:“多谢世子爷出手相助。”
傅云饮虽是看墨书不顺眼,可身旁那小女子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与墨书,那泛着泪花的可怜模样,只生怕自己会将她的心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傅云饮霎时便觉得意兴阑珊的很儿,也不答话,只瞧了墨书一眼,随后便拂袖离去。
墨书与莹雪便目送着他离去。
走回东葫芦巷的路上,墨书将小竹紧紧抱在怀里,纠葛再三下,还是对莹雪说道:“抱歉,方才我丢下你跑了。”
莹雪摇摇头,只笑道:“我明白,不必道歉。”
墨书便不再多言,只到底心存愧疚,便规规矩矩地将莹雪送回了她家中。
*
莹雪在家中服侍了王氏三日,第四日便被王氏催赶着去刘府上值。
莹雪也记挂着要去大小姐跟前提一嘴她与墨书的婚事,便在王氏伤势好转后,去了刘府当差。
这一日恰是黄氏母家哥哥进京的日子,莹雪虽一大早便去了向晚阁当差,可却在日暮渐沉时才碰见刘婉晴。
莹雪本以为自己不肯做大小姐的媵妾会让大小姐待自己冷淡非常。
可刘婉晴瞧见莹雪后,却十分亲昵地将她叫到了内室的临窗大炕上,细声细语地询问了王氏的伤势后,方才说道:“我那个弟弟是个糊涂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几日过去后,莹雪再听得这般刺耳的话语,已是可以低眉敛目地应道:“奴婢不敢。”
刘婉晴便又与莹雪寒暄了一会儿,眼瞧着已到了该安寝的时候,莹雪便急忙跪地道:“奴婢有一事,想求大小姐一个恩典。”
刘婉晴眉毛一挑,眼眸里尽是些辨不出喜怒的笑意,“何事?”
莹雪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奴婢已与墨书定下了婚事,但求大小姐成全。”
话音甫落,刘婉晴脸上的笑意霎时消散。
满室万籁俱寂,跪在下首的莹雪等的心焦不已时,刘婉晴方才柔声说道:“母亲既已应了你,我也没什么话说,你到底服侍我一场,到时我自会给你添些妆。”
莹雪心下一松,连忙对着刘婉晴磕了个头道:“奴婢多谢大小姐。”
*
翌日一早,向晚阁的院门方才开了一刻钟,二门的婆子便朝着廊下的莹雪喊道:“表小姐来了。”
莹雪心下讶异,未曾来得及去里屋通禀刘婉晴一声,却见一群仆妇丫鬟拥着两道倩丽的身影进了向晚阁内。
头一个表小姐肌肤白皙,肩削窄腰,行走间有股弱柳扶风的婀娜风情在,且相貌也称得上清秀可人。
缀在其后的那位表小姐则要逊色许多,姿色只比常人略好些,且身段也只一般,好在通身气度称得上大方典雅。
莹雪连忙与两位表小姐见礼,那位貌美的表小姐便娇笑一声,道:“你家小姐怎得这个时辰了还未起身?”音如黄鹂鸟般悦耳动听。
莹雪正欲搭话,却听得里屋里的冬至兴冲冲地走了出来,只对两位表小姐含笑见礼道:“小姐已起身了,表姑娘们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