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杪根本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天人交战,只留恋夜空里浓烈的流光溢彩。
待烟花燃尽后,空余漫天的黑暗。
幸好有身边这个哑巴,让她在短暂的时间里不再是形影单只。
她偏头去看少年清冷的侧脸,心下还是有些感动。
曾经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年岁越长,也不在意了。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从现在开始,她的生辰就定在今天吧。
时辰不早了。
顾烟杪跳下石头,转身跟玄烛挥手道:“谢谢你的陪伴,早点回去休息吧,也祝你新年吉祥,万事胜意。”
玄烛见她离开的背影……她好似开心了一点。
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还什么都没有说。
女孩子真的太难懂了,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啊。
玄烛抿抿唇,转身回了羲和院他所住的厢房。
当晚玄烛就万分难得地做了噩梦。
他梦见小小的顾烟杪举着刀,一个人冲进了土匪窝,然后插着腰大声喊道:“都不许动!我把你们包围了!”
然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单枪匹马进去救她,拎起她的领子甩到马上。
结果,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哈哈大笑道:“你们都完蛋啦!我们两个把你们包围了!”
那场景实在太过震撼,直接把他吓醒了。
这心理阴影面积实在太大,玄烛成长至今,刀山火海都走过,却头一回如此想家。
大年初六,开门红,宜商铺开门,以求鸿运当头,财源滚滚。
浮生记开张大吉。
店门口舞龙击鼓好不热闹,最终徐掌柜放了一串鞭炮,才算结束了这必不可少的仪式。
镇南王公务繁忙,自然没来。
顾烟杪便拉着顾寒崧和玄烛去了浮生记。
徐掌柜给他们留了雅座,是视野极好的位置。
既能将一楼中间台上的余不夜看清楚,又能看到窗外街景。
余不夜今日穿了刺绣马面裙,又化了淡妆,剔透得似仙女下凡一般,端丽无双。
她讲起茶道来也深入浅出,让不通此道的人们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南川余家本就声名在外,许多人听这名号,就愿意来凑个热闹,结果一看余不夜是个这般好看又博学的小娘子,自然就留了下来。
听她讲学已是不得多得,表演茶艺时又觉得秀色可餐。
顾烟杪看着哗哗进账的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撑着腮帮子畅想了一番,连锁一百家浮生记后,应该能躺在金子堆上睡觉了吧。
想着想着,她就情不自禁嘿嘿笑了出来。
然后一抬眼看见坐在她对面的顾寒崧,正目不转睛看着言笑晏晏的余不夜,眼神竟有些痴了。
顾烟杪脑袋上的八卦小天线唰一下就立了起来!
她根本无法按捺住分享的欲望,屁股着火似的挪到玄烛身边,猛地用胳膊肘捅他,用眼神示意他看顾寒崧。
玄烛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又莫名其妙地看了回来:???
顾烟杪等了片刻,看他完全无法领悟自己的意思,很是嫌弃,又挪回去了。
玄烛:???什么毛病。
说实话,两家家世勉强也算门当户对。
若说余不夜是高嫁,可镇南王一系却极不受宠。
余家是风雅世家,但也只是盘踞南川的普通贵族。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只是不知余不夜看不看得上她这个兄长。
顾烟杪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毕竟若不是因为她,他们原本素不相识。
可她转念一想,原文里顾寒崧下场凄惨,活下来都艰辛,更别提成家了,若是有点良心的人都明白,总不能让人嫁来做寡妇。
或许他也是知道前途未卜,才如此克制,不然他这个年纪,早该议亲了才是。
顾烟杪思及此处,又难受起来。
从穿越来便开始的焦虑感又逐渐漫上来,她下意识皱起眉头,整个表情有点人小鬼大的严肃和沉重。
一旁暗中观察却不知道她心理活动的玄烛:???这就生气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女孩子真的太难懂了,自闭。
余不夜结束讲学后,还被人围住答疑解惑,她向来温柔,自然耐心地一一解答。
等客人都散场了,侍者才将她引至顾烟杪他们的雅间。
见她温婉笑着走进来,眉间却有疲倦之意,顾寒崧便亲自为她斟茶,顾烟杪起身给她拉开木椅子,让她好好歇息片刻。
“今日讲学成效颇佳,许多人都来问余家的茶道学堂。”
余不夜承情,仍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着便让人心生好感。
讲到赚钱的事儿,顾烟杪才提起一点精神头儿,趁机与她提起后续的合作,最后敲定每月十五,茶道学堂都会派讲师来讲学,实现双赢。
“最好还是不夜姐姐来。”
顾烟杪达成目的,笑眼弯弯,嘴巴抹了蜜似的,“姐姐人美声甜,博古通今,我就没见过更令人赏心悦目的茶艺。”
余不夜被夸得脸色微红,眼波款款,有些羞赧地笑着:“郡主别拿我逗趣了,我答应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