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楹触及掌心里的湿意,心中一顿,偏头看向身旁的谢惊昼。
他眉头皱着,下颌紧绷,一副紧张到严阵以待的模样。
看见谢惊昼这样,阚楹罕见地有些后悔,二十几年里的头一次后悔。
她当时就不该停下来和谢程煜浪费时间说那番话,那么俞烈也不会冲上来打架。
至于他们后面打不打,和她就没关系了
但——
阚楹垂下眼睫,掩住了眸底的冷意。
谢程煜说的那些话,让她很生气,哪怕他对不起的是真少爷而不是谢惊昼,她还是生气,要是在大雍,这样的人早被她流放到了苦寒之地。
协助调查的流程很快,说到底,这件事和阚楹关联不大,倒是谢父听到消息,匆匆忙忙打来电话,询问了一番。
从警局出来,根据日程安排,两个人应该分别回公司处理事务。
一路上,车后座过分静谧。
司机可能也觉得阚楹和谢惊昼间的气氛不对劲,也没再像从前一样开玩笑,而是全神贯注,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阚楹等了几分钟,谢惊昼不说话。
阚楹等了十几个分钟,谢惊昼还是不说话。
阚楹等了半个小时,从车窗都能看见苍世集团的LOGO了,谢惊昼依然不说话。
“……”阚楹有点不适应。
谢惊昼什么时候在她身边这么哑巴过?平时觉得他叭叭得没完没了很烦,这会儿哑巴了,依然很烦。
前座,司机小心翼翼地提醒,“苍世到了。”
阚楹又看了眼谢惊昼,嗯了一声,推门下车。
谁知,谢惊昼也随着她下了车,快步绕过车尾,来到她旁边站定,“我和你一起进去。”
“哦。”阚楹先抬脚往公司走。
前台小姑娘看见阚楹和谢惊昼一同来了公司,眼睛刷地就亮了,笑得也特别灿烂,让人一看就心情很好。
“老板!姑爷!”前台小姑娘喊完人,又道,“老板,几分钟前刚有个快递送过来。”
阚楹还没说话,谢惊昼便走了上去,“蓝色箱子吗?”
“对!”
“那给我吧,我让人拿来的箱子。”
箱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谢惊昼抱了个满怀。
阚楹上下打量完,“什么东西?”
“很有必要的东西。”谢惊昼一手抱箱子,一手按电梯,“到了办公室再给你看。”
叮的一声。
电梯门向两侧拉开,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红色的数字一点点往上跳,楼层也一层层往上攀升。
阚楹看着谢惊昼在电梯内壁映出的影子,不咸不淡道:“你刚才怎么了?”
“刚才?”
谢惊昼反问完,倏地恍然,“车上的时候吗?”
阚楹点头。
谢惊昼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电梯门再次打开,他脸上才扬起懒洋洋的笑,“我在自责。”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踏出电梯。
他声音响在电梯里,“明明早得到何知意也在那家医院的消息,也该知道谢程煜和俞烈很可能都在医院里,竟然还能让你一个人离开。”
过了几秒,谢惊昼轻叹了声,苦笑道:“其实,还有些怕,对不起。”
阚楹没说什么,冷着脸走出电梯。
办公室里没其他人,只有秘书端上的茶水和点心。
刚一进办公室,谢惊昼便弯下腰,将怀里的蓝色箱子放到茶几上,一边拆封一边解释,“这是我让周峰买——”
“谢惊昼。”阚楹打断他。
谢惊昼抬头,“嗯?”
话音还未落下,他眼前已然覆上人影。
下一秒,唇间染上冷薄清冽的苦橙味,偏偏又像是在春日下化开的皑皑白雪,清凉冰甜。
谢惊昼喉结微动,想也不想便伸手揽住身前的人,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明明比前几次要浓烈霸道许多,却不见血味。
仿佛突然涨潮的海水,起起伏伏,浪花翻滚,找不到着力点。
阚楹在事情快超出掌控时,当机立断地推开谢惊昼。
刚从亲吻中脱离出来,她眼底还漫着水光,故作平静道:“还怕吗?”
谢惊昼一怔。
长公主刚才是在安慰他吗?可真正该被安慰的人不该是他啊。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俯下身,厚脸皮道:“怕,怕死了。”
从前把受伤当做家常便饭,在战场上一向势不可挡的常胜将军,现在竟然能一点也不知羞地说怕死了。
阚楹无语地瞪他一眼,“别得寸进尺。”
谢惊昼遗憾地亲了亲阚楹额头,不甘不愿地拖着调子应下,“行。”
“你箱子里装的什么?”
“一些小玩意儿。”谢惊昼终于记起来开了一半的箱子。
他从里面把让特助买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你先用我练练手,好用的话再看要不要留下。”
阚楹被他勾起了好奇,低头一看:“……”
口红型防狼棍,刺激喷雾,防卫电击器,催泪棒——
零零散散,几十种。
谢惊昼挑了个电击器,检查了下参数后又单手把玩了几下觉得还挺顺手,才递给阚楹,“试试看?”
“……”阚楹无语地接过来,“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