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英点点闺女的小鼻子。
大丫脆生生应了。
二房这里,许春秀挺着肚子,暖暖和和窝在炕上。
姜远东倒洗脚水回屋,蛋娃儿还在咂巴小嘴儿,说红彤彤的红枣糖粥好喝。
许春秀就问蛋娃儿,“儿子,你喜欢奶奶还是姥娘?”
蛋娃儿毫不犹豫道,“我喜欢奶!奶对我好,给我的糖吃,还给我喝红枣粥,姥娘每次见了我,就从我小兜兜里扒拉,抢我的糖糖给大狗二狗吃!
我不给还偷着掐我,我不喜欢这样的老娘!”
许春秀就气地冒烟儿,骂儿子小白眼儿狼。
姜远东把儿子抱在怀里,瞪眼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儿子怎么是小白眼儿狼了,我儿子没吃你家没喝你家的,结婚这几年,你娘和你那个弟弟没少到咱家来打秋风,说白眼儿狼,你娘家那一家子才是白眼狼!
再胡咧咧,小心老子捶你!”
丈夫发火了,许春秀抱着肚子缩了缩脖子,怂了。
姜远东看媳妇儿这样,心里松了口气。
本来,他也不是喜欢骂人的性子。
无奈娶的这个媳妇儿实在不想样子,见天的作妖,姜远东只能扮个黑脸,没办法,他要是不硬气点,许春秀就能上天。
对上这倒霉媳妇儿,就得狠着点儿!
吴凤这里,娘仨也是美滋滋的。
本来家里还留了个锅底儿,沈荷把剩下的给了她们娘仨。
这会儿娘仨一口的分着喝了,甜丝丝的红枣,热腾腾的甜,漱了漱口,美美睡下了。
白天的这场雪一直下了一天多,到第二天凌晨才算是消停了。
雪下的不小,村里不少人家的牲畜棚都给压坏了。
还有几家的屋顶也给压塌了。
白天太阳光一出来,大家伙儿就开始忙活,铲雪的铲雪,修牲畜棚,修屋顶。
老姜家的稻草菜棚子也漏雪了,姜远东几个兄弟就自个儿和泥去糊屋顶。
家里的女人们也撸起袖子去帮忙。
村里人忙的热火朝天。
这时候,大溪村生产小学的老校长带着几个年轻老师出现在了村里。
老师们来干啥呢?
当然是动员家长们让孩子们去上学,不要让孩子退学了。
每到年头不好,粮食看着要欠收的年份,家里的老人们就会按住不让家里的娃儿去上学了
尤其是女娃儿,大溪山生产队有两百来户村民,隔壁的几个生产队,也就大溪山有所小学。
附近几个生产队的孩子要上学,就到大溪山小学来。
现在虽说是解放了,可是山沟沟里,老农民家还是有不少不让女娃读书的人家。
来的路上,老校长就跟老师们感叹,“男娃儿女娃儿都是自个儿亲生的,为啥要区别对待呢。”
老师们不好说。
老校长又说,这次要好好动员社员。
老师们点头。
一行人穿着雨靴子,走路咯吱咯吱的,正好就遇上在家门口挺着肚子的许春秀。
一位年轻女老师就上来笑着打招呼,“大姐,你好。”
许春秀认识这女老师,可热情了,“原来是小徐老师啊,小徐老师大雪天的,你们出来干啥啊?”
“我们来村里开动员们,让老乡让家里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来读书。”
“读书?”许春秀就稀奇了,“读书是男娃的事了,关女娃啥事啊。”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道冷音。
“谁说女娃不能读书的?”
第7章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许春秀的男人姜远东。
姜远东本来在院子里忙活着用铁锨和泥。
家里人都忙活着,他瞧见自家婆娘溜溜哒哒,挺着肚子到外头晃去了。
本来姜远东是担心这大冷天的,又刚下了雪,天冷路滑的,自家婆娘别摔着了。
是以,干活的时候儿就分了个眼神儿往外瞅。
结果呢,他瞅着瞅着,就瞅见村里的老校长带着老师们到村里来了,自家婆娘跟老师们说话了,刚开始这婆娘态度还挺好,姜远东还挺欣慰的,听了没几句,脸色就绿了起来。
瞧瞧这蠢婆娘说的是啥话?
什么叫读书是男娃的事,关女娃啥事?!
这是他们老姜家人应该说的话?
村里别人家他们管不着,可在老姜家男娃儿和女娃儿差不了多少!
这蠢婆娘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们老姜家只允许男娃去读书,女娃儿只能在家干活?
这不是找茬!
家里大哥三弟家都生了女娃儿,老四还没娶媳妇,兄弟们都是当爹的,生的娃儿都是老姜家的血脉,一家子人还分个三六九等,要是为这事儿闹的一家子离心,这一家子日子还过不?
再说了,娘都没开过口,说家里的女娃不能去读书。
老姜家哪里有这蠢婆娘说话的份儿!
挺着肚子也不消停,一天天的竟作妖!
是以,姜远东恼火了,停下手里的活,拎着铁锨就出了门,对着许春秀吼了一声。
本来呢,许春秀说那话也不是有心的,就是话赶话赶上了。
这会儿看着自家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家伙儿,裤腿上还沾着泥巴,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得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