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邈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布娃娃,良久,他忽然朝那边挪动了一步。
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后,他蓦地加快步伐,朝那边奔去。“等一下。”他说,“你——”
小朋友转过头来,眨着没被污染过的眼睛,以澄澈而干净的表情看过来。
“你这个娃娃,”陈邈平复了呼吸,他在考虑要如何斟酌词句,“可以给我吗?”
对方摇了摇头:“是我从三年3班买的。”
陈邈再度说服他:“这个娃娃原本是我的。”
“但是你不要了不是吗?”
天真烂漫的脸颊上毫无杂质。
“不是的。”
刚说完,眼前的孩童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哭的前兆。陈邈这才发觉自己过于严肃了。
与此同时,孩子的监护人也走了过来。原本看到自家孩子被男人缠住还有些不悦,不过万幸,对方刚好是生意上有见过面的熟人。
他们交谈了几句。离去时,那人还有些纳闷,一一继承人没事做在这里发什么呆。陈邈与外界的交际都点到为止,没什么人知道他的脾性或弱点。
那只布娃娃还是到了他手中。
他站在原地,孟知穗出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在校园僻静的杨梅树边,陈邈握着一只布娃娃,孤身一人站在那。
风吹来时,地面碧绿的落叶滑过。
她从他背后走过去,本来想吓他一跳,却听陈邈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有刀吗?剪刀也行。”
孟知穗摇摇头,双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陈邈已经放弃了。
他低头,开始沿着布娃娃缝纫的位置拆开。
她看着他把布娃娃拆开,径自将里面的填充物掏出来。孟知穗怔怔地看着,直到陈邈从里面翻出那只戒指来。
那是一枚钻戒。
尽管钻石很小,光泽很差,一定是一只很便宜的钻戒。
可是孟知穗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钻戒,鲜花,猫。当时我只有这些。为了这个,几乎把存的钱都用上了,”陈邈说,“希望你不要讨厌。”
他朝孟知穗走过去。
然而,并没有走到她跟前。
离她好几步的时候,陈邈忽然俯下身。他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却在她面前卑躬屈膝,试图亲吻地面。
“你真漂亮。”埋下身去以前,他这么说,“可——”
她一秒钟也不愿等,就这样抢答:“我愿意。”
反而是陈邈挑眉,抬头时对上孟知穗又湿润起来的眼睛。
“想反悔也没有用了,”孟知穗居高临下地说,“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说着讥讽的话,他却笑了起来。太阳光穿过树枝,光圈摇曳,忽明忽暗地投到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