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男子房间内因匆忙起身还未来得及整理的薄被, 冷笑一声,“用得着这么躲她,她又不是洪水猛兽。”
昨晚的记忆翻涌而来,当时她轻浮的样子确实像洪水猛兽,不过他以后不用躲了。
她背上包袱,将给张彪新设计的那件成衣放在房间木桌上,上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她走了。
头越来越沉,她背着包袱艰难地走出院门,走到秀秀家门口时,她顿了一下,想进去跟秀秀打声招呼,却又怕眼泪会控制不住,自己会更加不舍,于是她对着门口轻声说道:秀秀,我以后再来看你。
太阳已缓缓升起,远处薄雾笼罩,马路两旁的花草枝叶上布满露珠,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有她在无力地奔走着。
李宛计划先走去安阳镇,采买些路上需要用到的干粮,再租辆牛车去到隔壁镇寻一裁缝的活计,也能正常过活。
她性子比较佛,没有什么野心抱负,只想过衣食无忧的寻常日子。
穿来这边后她有设想过自己的理想生活,每月做两三件成衣,赚几两银子,能自给自足,不会太辛苦,也不会有生活压力,还能攒些给小弟买药。
等她做一段时间的裁缝,挣一些钱后,她就有钱去采买布料,过回她理想的日子。这样想着,她也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脚步越来越沉,她扶着路边的树休憩一刻,汗水打湿了她的脸颊,她走到大树后面的小溪处沾湿绣帕,擦了擦脸,瞬间清醒了许多。身体发完汗,头也不再晕晕沉沉。
此时一辆牛车正好从树边经过,驾车之人神色匆忙,没有注意到树下那抹娇小的身影,匆匆向着张家村而去。
张彪开摊开到一半时,心里陡然升起一阵烦躁,他就是反应再迟钝也发现了李宛最近的异常,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越发放心不下,交代猪肉陈帮他照看一下,就仓皇向屋里赶去。
回到家,院内空空,他紧张地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随即他走近敲门,依旧静谧无声。
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席卷而来,房门被风轻轻吹开,他推开一看,屋内干净整洁却也空得可怕,晾衣绳上的衣物早已不见踪影,妆台上的荷包绣帕脂膏也已空空,室内的幽香也因女子的消失而弥散变淡。
一切都因那抹身影的消失而变得那么不同。
他还在四处找寻着,灶间,堂屋,他的房间,院内每个角落他都搜寻了个遍,但依旧没能找到他所眷恋的那抹身影。
张彪的心仿佛被抽走一块,变得空空荡荡,独剩一具躯壳。
她到底去了哪儿?
他再次来到她的房间,视线扫过木桌,最终停留在那叠放整齐的衣裳上。
他抬脚走了过来,衣裳上面压着一张纸条:我走了。
走?为什么要走,她要走到哪儿去?
他面色苍白,眼神猩红,她怎么可以走,她走了那他怎么办。
牛车匆匆调了方向,他慌忙朝着安阳镇驶去,她只对安阳镇比较熟,一定会去安阳镇,来得及,他肯定还来得及。
“请问你有见过一身材娇小,大约到这儿,头发长长的,皮肤很白,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子吗?”
“请问你有见过一身材娇小......”张彪在安阳镇四处问寻着。
镇上的另一条街道。
“请问你有见过画像里这位女子吗?”
“请问你有见过画像里......”
一提着篮子的小妇人纳闷道:今儿个怎么回事,怎的到处都在寻人,东三街那边在寻,这走到西二街还在寻,还都是寻女子,画像上与描述的好似差不多,莫非都是在寻同一人?
随口嘟囔两句她就走了。
被寻之人此时正站在四喜居门前排队,想到以后要去隔壁镇上可能不常能吃到四喜居的糕点,她就一阵不舍,掏出荷包里为数不多的一两银子,准备买三十文的玫瑰酥做路上的干粮。
她还记得那次也是买了三十文的玫瑰酥,不过当时是她托张大哥帮她买的,他那时应该也排了很长的队吧。平心而论他对她这个妹妹确实不错,可就是...就是她不想做他的妹妹,终究是她贪心了。
今日不是集,排队的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李宛。
“这位小娘子,你想买些什么?”店小厮问道。
“买三十文钱的玫瑰酥。”李宛递过钱去。
“好嘞,小娘子稍等,这就来了。”
不消片刻,店小厮将玫瑰酥递了过来。
李宛接过,顿觉不对,讷讷道:“我只要三十文的。”
店小厮将找零的钱摊在柜台上。
李宛一数,咦,没错啊。难道是玫瑰酥跌价了,怎的一下跌了这么多?
她斟酌着问道:“玫瑰酥价钱变了?”
店小厮愣了下,“没啊,一直都这个价。”
她还欲再问,却被另一名店小厮轰了出去,以为她是故意找茬闹事的。
李宛被轰出来后站在原地呆滞一刻,没再深究价格的事,将糕点凑到鼻尖闻了闻,玫瑰酥的香味窜了进来,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后背陡然被人抱住。
她被吓了一跳,挣扎着转头看去。
张大哥?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