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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桩婚事是他心中所愿,他便按着自己的喜好为女子绘了礼服,大婚的每一个步骤也都亲自盯着,不容其中出现一丝差错。吴贵妃对大婚礼服有微词,他在朝堂上第一次发了怒,对淮安伯府动了手。
    而在大婚之夜,他本想缓一缓,待到女子对他有了几分情意再同其圆房。可是当女子娇软的躯体卧于他身侧,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崩于一瞬……
    女子爱憎分明,性子张扬,于东宫之中虽少了些自由,但有他纵着也算是快活,也慢慢地对他放开了心防。
    得知吴贵妃设局害她之时,楚瑾心中是愤怒的。他反将了吴贵妃一军,对皇位上那人的耐心也所剩无几。
    顺王谋逆在他掌握之中,秦嬷嬷对皇位上那人下了杀手也在他意料之中。
    登基前夕,太医禀报说女子怀孕时,无人知晓他内心的狂喜。纵使之后了然道出了女子身份的怪异,他也不想去探究,这江山他决意与她共享。
    但是为了让女子放下所有的顾忌,他还是捅出了这个秘密。
    她说是为了救自己而来,楚瑾其实心中是不信的。他对女子的性子摸得很准,她的口中最爱甜言蜜语,真假参半,尤其她不敢同自己对视,眼中含着心虚。
    但他未想到,原来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这一切都会走向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景胜三年,女子再次有孕,他依着女子的期盼带着她去了一趟慧安寺。
    深夜的禅房中,尊为天子的他温声哄了身体不适的女子入睡,揽了女子在怀中,他也渐渐入了梦。
    梦中他仿若是一抹幽魂,重回了五年前的金秋十月。
    杯筹交错的别院中,探花郎宋致恭声请他点评诗篇,这一次没有女子奋不顾身为他挡箭,他冷眼看着另一个自己并未躲过锋利的弩箭。宋致得了手,弩箭穿中了他的心脏,众人惶然失措,颓然瘫于地上。
    他一身死,福寿及常益立刻被安上护卫不利的罪名压入牢狱,金甲卫兵权落与他人手中,东宫一派分崩离析。
    报仇心切的秦嬷嬷经受不住刺激,直接向父皇和吴贵妃下了毒,却不料被太后和长公主撞破。太后命人搜查东宫,发现了母后的身世秘密,镇北王的旧案被重新翻出。
    父皇大怒,将承恩公全族流放,表妹也被长宁侯府退了婚约,更在流放的当日被长宁侯夫人派人毒死。
    而舅父等人也未在流放的途中活下来,吴贵妃和顺王暗中向沿途官员下令,章氏一族都被人磋磨至死。
    他看到软弱无能的顺王在太后的帮助下登上了皇位,太傅、尚书史等一干与东宫亲近的重臣先后被处以罪名,或抄家或流放,吴氏一族和刘氏一族风光无限,掌握朝堂。
    太后与吴贵妃权倾后宫,命人将长信宫重新修葺,母后的旧物全部被扔了出去,就连宗庙中的牌位也被悄悄地移了出去。
    长公主更加嚣张跋扈,河东程氏有长公主做靠山便愈发猖狂,甚至开始向北胡贩卖兵器、军形图等要紧的物什。
    而在平北之战中立有大功的钟霄得到了武将的支持,一步一步做到了摄政王的位置……
    每一个场景都是那般的真实,楚瑾心中一沉,睡梦中的脸庞变得冷峻森然。
    “表哥,快醒醒。”身旁的女子用手指戳他的胸膛,娇声唤他。
    一瞬间,他从惊人的梦境中脱离,黑眸望着素色的床帐,一寸一寸地冷下来。
    “表哥,您怎么了?”女子挽着他的手臂,抬头望着他,面上带了一分担忧。
    楚瑾侧了身面向女子,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的盯着她,声音略有些沙哑,“洄儿,你是为了救我而来的。”
    女子脸上一红,还以为他在哄她,嗔了他一眼,“表哥,你莫要以为和我说些甜言蜜语,我就会放过你。我想吃麻辣鱼头,总之,现在就要!”
    他修长的手指在女子红润的脸庞上轻抚,俯身在她额头轻做啄,“洄儿,今生有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女子的眼神不自在地飘移,嘟囔着回他,“表哥,你定是偷看了我的话本子,才会这么哄人。今日我便不为难你了,哼,回了宫你要亲自为我做麻辣鱼头!”
    “好。”他温声道。
    次日他便去见了了然,将这梦境中发生的一切说与他听,楚瑾直觉敏锐,他隐约察觉到这梦境定有玄机。
    了然为他倒了一杯清茶,神色不悲不喜,语中含有深意,“施主,一切有为法。女施主既到了此处,自然有她的理由,也有上天的理由。”
    楚瑾目光盯着那茶水,良久视线才从上面移开,望向院中与沙弥说笑的女子。
    “甚好。”
    第七十章
    日暮西垂,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笼罩在霞光之中的长信宫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扒着门框望眼欲穿。
    “绿墨姑姑,母后和父皇明明答应孤今日定会归来的,可是为什么孤还未见到马车?”
    年仅三岁的小太子楚煦着了一身墨色的锦袍,头顶系着一个小巧的珠冠。他虽矮小,但仰着头向婢女询问的模样颇像一个小大人。
    绿墨对上小主子极为认真的眉眼,斟酌了语言,轻声细语地回道,“殿下,慧安寺距宫中路途遥远,娘娘腹中怀着小公主行的慢了些。您且到殿中再等片刻,兴许用完晚膳陛下和娘娘就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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