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不知不觉移动,杨久手上也不知不觉多了许多吃的,油炸的糖糕、酸甜的糖葫芦、雪白的撒着桂花的发糕、刷满酱撒着芝麻的油炸里脊、烧饼里夹着喷香的卤肉、红枣打开去掉核之后夹上核桃……两只手满满的,边走边吃一点也没有见它们变少,沉甸甸的分量和嘴角弯起来的弧度都很快乐。
“京城来的镜子,名贵着呢,是用玻璃做的,这么大一块运到咱幽州来五千两,镜子贵、运输费更贵。”
“陈老板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不是说镜子吗,怎么没人站在镜子跟前?”
“太亮了,铜镜也清楚但照得人发黄,玻璃镜子照出来又白又亮,就和里面有个双胞胎兄弟似的,吓人。”
“哈哈哈,咋地,还怕镜子把魂给摄了?”
“你有本事自己去照去,反正我听照过的人说照上一回傻三天。”
“啥?”
“魂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人傻笑了三天。”
“不信。”
说不信的袖着手在旁边看,呵呵笑着没有上前。
杨久和身体的兄弟刚好路过,好奇地凑过去看,不知道谁在她肩膀上推搡了一下,她一时间没有稳定身体,跌跌撞撞地向前,竟然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镜子里。镜子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长着络腮胡子,胡子上还挂着酱汁,镜子里的人迷迷瞪瞪地看着镜子外面,外面的人同样迷迷瞪瞪的对视。
人群里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看吧,太亮了,摄人魂魄。”
杨久歪着头,镜子似湖面一样荡漾了起来,慢慢的一个人影挣脱了小青年的身影,笑着看着自己。
杨久也笑了,那是她自己。
“阿久。”
“阿久。”
“阿久。”
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杨久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赵禛,她的声音中还带着很浓的睡意,“赵禛,我做梦了,你猜我梦到了啥?”
她没有卖关子,翻了个身搂住赵禛的腰,脑袋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闭着眼睛说着梦中的事儿,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自己要变成男人了呢,吓死了,想着要是来到了京城看到你,你会是个什么反应,孩子们要不要男妈妈啊?呃,有点恶寒,算了算了,不想了,一场梦。”
“你怎么不说话?”杨久睁开眼,人微微后仰着抬起头看到赵禛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她纳闷了,“怎么了,怎么这种表情?”
赵禛猛地抱住杨久,“我喊了你好久。”
“我做梦呢,睡太死了吧。”
“真好,你醒了。”
杨久轻笑了下,“当然啦,又不是别的。好啦好啦。”
她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哄孩子一般说着:“睡吧睡吧,还早呢。”
时间已经不早,天快亮了,但赵禛决定今天什么工作都不管,他要守着阿久,“好。”
过了一会儿,就在赵禛以为杨久重新睡着的时候,听到杨久说:“好久没骑马了,我们去城外庄子里骑马吧。”
“好,醒了我们就去。”
“不工作了呀?”
“事情不是一两日就能够解决的,一天不做不要紧。”
“好呀。”
·······
京外皇庄,有大片草场,年轻的男女打着马球,不是竞技,只是游戏,笑语声不断。
杨久和几家夫人说着话,看到宋瑜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走过来请安。
杨久心中赞叹,好俊秀的姑娘。那姑娘眼眸明亮、笑容可爱,有两个酒窝,步履轻快却端正,裙摆轻轻摆动,她有点小紧张却从容应答,杨久又在心中点点头。
等宋瑜和那姑娘走了,连忙让人去打听,她想,也许让赵二宝见见?
“王爷。”
旁边的人纷纷行礼,杨久反应过来招手赵禛过来,旁若无人的凑到他身边小声说话,“你看,那边,那个姑娘怎么样,我看着就喜欢。”
旁边有人掩唇轻笑,交换着眼神仿佛在说宁王夫妻关系真好,羡煞旁人。
“在哪里?”赵禛问。
“那边,就两棵树那里,我指着多不好,你怎么还看不到啊?”杨久扭头,看到赵禛一直在看着自己,她嗔怪,“看我作甚,看人家小姑娘啊,你说,要不要喊二宝过来?”
“哪家闺女?”
“我让小甲去打听了,还未回来说呢,没在京中见过,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如此标志。”杨久佯怒地瞪了一眼赵禛,“和你说正经事儿呢,你怎么老是看我啊。”
赵禛笑了笑,没有解释,他把手放到杨久跟前示意她握着,杨久不解地放上自己的手后赵禛牵着杨久的手向前走,他们一路走到了山上,山不高,望不远,山顶很小,容不小太多人,就他们俩。有花瓣零落而下,落在了杨久的头上和肩膀上。
杨久说:“帮我弄掉呗。”
赵禛正要抬手去摘掉这些话,忽然听到杨久挑衅似地小声说:“用嘴,哈哈哈。”
轻柔的触感让杨久的心神晃悠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到赵禛唇间衔着一片柔软粉嫩的花瓣。赵禛淡定的松开口,花瓣飘落了下来,杨久的手在空中抓了几下,没有抓住,心头的遗憾还未酝酿完成,那花瓣被身边的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