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十八岁染的橘粉色头发没被轰出家门,之后老江便逐渐接受她染发的事实,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唠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绿的蓝的都不好看,还是黑的最好看,经常染发多伤头,我怕你还没到我这个年纪,头发就掉完了……”
江槐絮打住:“您放心,我有用生姜洗发的。”
听到这儿,谢淮则微怔,不可控地回想起那晚,她也是这么说的。
谢淮则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的发上。
生姜洗发水能洗出这味道吗。
夏蓉在家做了饭,中午的时候过来,便让谢淮则和江槐絮回去休息,一个人留在医院照看。
回到家后,谢淮则习惯性地走进厨房,把饭菜统统加热。
江槐絮坐到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听到厨房传来声响,迅速起身走过去:“我来吧。”
锅里的油烧热,谢淮则把菜倒了进去。听到她的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
这眼神落在江槐絮眼里,就成了明显的歧视,她立即道:“你不要小瞧人,我这些年也是经常进厨房的。”
“哦?”谢淮则了然,“厨房杀手?”
“你别不信。”江槐絮越说声音就越小。
谢淮则这么说也不是没有依据。
当年夏蓉是个女强人,忙着公司的工作,江穆北又经常不在家,两个人的早晚饭便成了一个问题。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倒没什么,江槐絮正好有借口出去吃好吃的。但多了一个谢淮则,还有一层照顾的重任。江槐絮不情不愿地进了厨房。
她看了一遍视频,觉得会了,于是动手。
实验证明,眼睛会了不代表手会。她最后煎出一个焦了三分之二的荷包蛋。
也许是味道太重,谢淮则被吸引过来。
他看到江槐絮的杰作,诧异地问:“姐姐,看不出来你这么恨我?”
江槐絮:“不是你听我解释。”
谢淮则失笑:“你要是想害我可以用点别的办法,浪费食物不太好。”
说完他就自己动手了。
不可否认的是谢淮则比她更有做饭天赋,那顿饭江槐絮吃的津津有味,对他也改观了不少。
如果忽略他那张损人的嘴,江槐絮会吃的更愉快。因为没有别人在,谢淮则就直言不讳许多:“姐姐也不要灰心,你煮的饭还是挺成功的。”
“虽然只有这点成功,但还是可以多试试。”
“这个蛋是新煎的,你可以试试,刚刚那个倒霉蛋就忘了吧。”
“……”江槐絮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倒霉蛋。
后续就是托这件事的福,夏蓉请了个阿姨,专门照顾他们的饮食。
因此,江槐絮在那段时间过得尤其滋润。
江槐絮从饭碗里抬头,男人静静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喝汤。她转念又想,损是损了点,却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寡言。
到底还是那时候可爱一点。
休息了一段时间,谢淮则又陪她去医院看望,当天是星期日,最迟晚上就要离开潼川市了。
老江笑骂:“赶紧回去吧,爸爸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更何况你妈还在这儿呢。”
“我再陪您多待一会儿。”江槐絮回。
老江的笑容突然收敛了。
江槐絮实习的时候,找到渝南市的一家传媒公司,大抵是年少的时候都有一颗闯荡的心,老江和夏蓉越劝,她想出去的心就更浓,背上行囊就去一个人去了陌生的城市打拼。
后来没干多久就辞职了,只言片语只提那份工作太累了不感兴趣了。
老江笑说,大不了就回家,爸妈养你。
她或许觉得丢人,非要闯出点名堂。在大学的时候,因为拍照好,有过不少约拍的经验。于是她跟朋友筹划着合伙开了个工作室,奖学金全被她拿来当投资金。
江槐絮把心血放在这家小工作室里,但朋友却不这样认为,她只当这是业余爱好,两人道不谋,很快就一拍即散。
从一个人的队伍到拥有一支团队,这几年,她的性子被打磨得敛去了不少锋芒。
老江沉默片刻,才说:“下次回来要到过年了吧?”
年末向来是社畜最忙的时间段。
江槐絮想了下回:“差不多,我尽量早点回来。”
“算你有良心。”老江应了声,转头看向谢淮则,“淮则,过年有空也回来玩玩?”
谢淮则看向老江,他眉眼间坚毅依旧,只不过面部表情牵动肌肤时,多少起了点褶纹。
老江跟他父亲的年纪相似,但和他父亲相比,却更亲近祥和。
他蓦地就记起以前只有他和父亲的家。冗长的深巷像是抵不到终端,家家户户都亮起两盏三盏灯,唯有他推开门,只有满屋的静寂在原地等待。
江槐絮忍不住看向谢淮则,过了一会,才听见他的回复:“好。”
直到两人出发,江槐絮才迟钝地想到一个问题。
她疑惑道:“你过年不用待在苏阿姨那边吗?”
谢淮则淡淡说:“我妈应该是在梁家过年,我回不回也无所谓。”
谢伯父和苏阿姨离婚没多久后就因公殉职。谢淮则被老江接回江家,到高三的时候,苏阿姨忽地回来称要抚养谢淮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