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鸢眼中闪过一抹妒忌,沈姝这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就是原罪,不过如今也多亏了她这张脸。
闻言,沈姝皱了皱眉,抬头看着沈鸢,眼中透着几分迷茫,一时竟不知沈鸢此言何意。
见沈姝不说话,沈鸢脸上难掩笑意,“宽慰”道:“姐姐也无需害怕,母后体恤你,法外开恩许你带着你的贴身侍女一同去,也能和你作个伴。”
说着,沈鸢笑着挥了挥手,身旁下人便会意,立刻从门外拖了个人进来。
看到地上跪着的女孩,沈姝心头一颤,眼中茫然半分未减反而更甚。
只因地上跪着的人不是别人,正已经死在匈奴的她的贴身侍女琳琅。她清清楚楚记得,琳琅是她亲手埋葬的,不可能活过来。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若不是心口痛意过分真实,她怕是要以为过去四年在匈奴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是一场梦了。
正想着,她转过头不经意间望见铜镜中的自己,目光瞬间顿住,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
只见,镜中少女生得冰肌玉骨,眉目如画,一双灵动的双眸仿若映了三月春水,一颦一笑顾盼生辉,皎皎如天边皓月,美艳不可方物。
她深知自己早已过了豆蔻年华的年纪,可现在镜中映出的自己分明是她未去匈奴和亲之时的容貌。
半晌,沈姝才微微缓过神来,她心思沉重吸了口气,缓缓抬头,对上沈鸢的眸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一字一句道:“现今,可是明宣十年?”
闻言,沈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说沈姝,你不会真被吓傻了吧?又或是今日落水脑子里也跟着进水了?”
沈姝没说话,目光定格在沈鸢的脸上未离开半分,一双眸子仿佛淬了冰,冷得骇人。
在沈姝的眼中沈鸢看出几分平日里不曾有过的阴冷,竟吓得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开口道:“现在是……明宣六年。”
闻言,沈姝沉默了半晌,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了颤,压住了眸中滚动的情绪,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果真如她所想,她活过来了。
她重生到了四年前,彼时,还没有远嫁匈奴去和亲,仍是那个北临皇宫中不受宠的灵安公主。
可站在一旁不明原由的沈鸢却越发觉得沈姝嘴角的笑意太过陌生渗人。明明眼前的沈姝与从前一般无二,可她心中却莫名其妙生出了几分畏惧来,着实诡异。她暗道了声“晦气”,便气冲冲带着人出了沈姝的寝殿。
沈鸢走后,琳琅擦干眼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沈姝床边:“公主您怎么样,身子可还有不适?奴婢再去找个太医仔细给公主瞧瞧。”
没等沈姝说话,琳琅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落下来:“都是奴婢没用,去请太医的路上竟遇见敬安公主,被她带走耽误了公主的身子。”
沈姝垂眸看着伏在自己床边的女孩,不禁有几分恍惚,眼前浮现的都是从前自己和琳琅在匈奴步履维艰相依为命的日子。
许久,沈姝才缓过神来,抬手替她擦了脸上的眼泪,温声安慰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自新帝登基起,整个楚京城都知道,她这个先帝唯一未舍得许配人家的女儿,现在是整个皇宫最不受待见的公主。
她上辈子,穷极一生唯一的利用价值怕是就是为北临牺牲去那蛮夷之地和亲,换了北临四年安宁。
犹记得当年太后逼她和亲时说过的话:身为北临公主,理所应当为了国家大义牺牲。若是国家大义不足以让你牺牲自己,那么你的亲生弟弟如何?
多讽刺。
这一世,她只想为自己而活,护好自己,护好弟弟平平安安过完下半生,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再去那蛮夷之地和亲。
半晌,沈姝垂了垂眸子,开口道:“琳琅,你可知道今日是谁救我上来的?”
琳琅仔细回忆了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事,开口道:“若是奴婢没看错那人应当是裴大将军。”
“裴大将军?裴云谦?”
闻言,沈姝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原来上辈子她落水也是裴云谦救了她?
沈姝不禁苦笑,细细想来她这两辈子竟已经欠了裴云谦三条命了,叫她如何还。
琳琅不知沈姝心中所想,见沈姝面露惊讶便会错了意。
众所周知,大将军裴云谦手握重兵向来喜怒无常阴鹜狠绝,人人都说他是招惹不得的奸佞。
上辈子,沈姝听信传言,不曾与这位大将军有过半点交集,连多瞧上一眼也是不敢的。
可直到那日,漠北黄沙之上,她只看到那个传闻中冷血无情的男人,拼了命也要护她周全。
想到这,沈姝眸光闪了闪。
一个能为了无关紧要之人付出性命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
可见,传言有虚。
沈姝微微蹙着眉,衣袖下的也手指不自觉的缓缓收拢,如今她该如何阻止这场祸事再次落在自己头上。
除非……
沈姝突然意识到什么倏然抬头,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跌跌撞撞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