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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走山路绕过去,李善心血来潮要走河边,云巧给他们指路,哪晓得那晚埋尸体的坑被人刨开了,尸体不翼而飞,云巧惊呆了,“世上还有偷尸体的贼啊?”
    李善和平安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尸体是上流漂下来的,那些人拿走尸体,摆明想隐藏什么。
    待走到那晚休息的大树下,草木被狂风骤雨洗涤过一般狼藉,云巧问长夏,“锅碗呢?”
    那群人连尸体都拿走,锅碗自不会留下。
    平安神色凝重,“除了锅碗可还有其他?”
    长夏明白平安的意思,背篓是云巧的,如果装着有证明云巧身份的物件,那些人寻到云巧不会放过她,思索道,“就一些吃食,还有个灰色的小包袱。”
    包袱装的什么他不知,龙虎耐不住好奇,好几次想打开,都被云巧抓了个现行。
    “包袱里有什么?”平安追问。
    长夏摇头。
    平安将云巧放在树下,严肃问她,“包袱里装的什么?有唐钝的笔墨纸砚吗?”
    她们从涟水县回来的,唐钝是读书人,难保不会买些笔墨纸砚,读书人少,那些人只要拿着笔墨纸砚去县里铺子打听就能查到唐钝,唐钝就危险了。
    看他一脸肃杀之气,云巧察觉有些严重,老实说,“不是笔墨纸砚,是月事带。”
    老唐氏给她缝的。
    她怕像上次那样,出门就带着了。
    “......”
    没料到是这个,平安脸唰的通红,在场其他人脸色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便是李善,都红着脸斥她,“不害臊。”
    云巧面不改色,“有什么好害臊的,你娘也有。”
    李善:“......”
    西凉细作藏在暗处虎视眈眈,他竟和她讨论这个,李善揉了揉眉心,“长春,你带人沿着河往北走,剩下的人随我去山,龙虎你先去探路。”
    龙虎跃跃欲试,“是。”
    那天他带云巧想原路返回,两次都走错了,但凡走过必有痕迹,定是那些人经常走动,迷惑了他的眼。
    平安原地没动,“将军,你看云巧姑娘...”
    李善轻飘飘的一扫,平安登时不说话了,脱了自己的外衫罩在云巧身上,又取了她发髻上的珠花,“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她声音娇滴滴的,一开口,对方就知她是女子。
    云巧云里雾里。
    “珠花我替你收着,回长流村还给你。”
    “我自己收着。”
    平安背起她,脸色黑沉,“我会还你的。”
    此行带了五百士兵,铁衣盔甲,肃穆威严的一群人,动静难掩,入谷后,士兵们迅速分成三拨,一拨往左边山侧,一拨往右边山侧,一拨留在原地,云巧不懂排兵布阵,小声问平安,“他们干什么呀?”
    “看有没有敌人埋伏,你别说话。”
    她一说话,热气直往脖子里灌,痒痒的,总想挠,但他背着她,哪儿腾得出手来。
    士兵们像蚂蚁似的越走越远,云巧分不清谁是谁,只看到走到山谷末的士兵们燃起了白烟,旁边的李善面色渐缓,“云巧姑娘,接下来就是你的事儿了。”
    云巧不解,“什么事?”
    李善给平安递了个眼神,平安双手箍紧她的腿,往左侧山坡而去。
    山石杂多,陡峭的地儿时,平安会腾出手扶山坡的树,他的劲儿大,树上的花像下雨似的往下坠。
    “云巧姑娘,你眼神好,瞧瞧哪儿有暗道。”
    云巧仰头,拿脸做盆接树上的花,诧异,“你们来找暗道的?”
    平安沉默,半晌,低低道,“来给你找锅碗的,山里有贼,定是将锅碗藏起来了,你找找。”
    锅是新买的,老板要一百文,龙虎磨破嘴皮讨价还价才少了一文钱,找不回来,唐钝恐怕要骂她败家子了,想想她就来气,“贼太坏了,锅又不能吃,要偷也该偷粮食啊。”
    “你仔细看看啊。”
    “好。”她握紧拳,恨恨咬牙,“我要把锅找回来。”
    如龙虎所说,山谷是设伏的好地方,涟水县除了岭关,城外还有两千将士,将人引到此处除去,西凉就能顺势往西南包抄,攻破岭关,西州收到消息派兵前往,恐怕也会被引来此处...
    后果不堪想象。
    沉吟间,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他回过神,听她说,“平安,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的脚...”
    “我脱鞋走没事的。”
    山坡凹凸不平,她下地的话,脚底恐怕也会磨破皮,“我背你。”
    “我自己走。”
    她趴着他后背颠簸得很,而且山石缝隙多,不凑近看根本看不清楚,她蹬了蹬腿,平安怕摔着她,“那我扶你。”
    山谷里全是李善的人,黑衣盔甲,和树梢开得正艳的花形成鲜明的对比,云巧由他扶着,每步走得极为小心,“他们不帮忙吗?”
    “他们有其他事。”
    云巧望去,他们好好站着,能有什么事?
    每处山石后的缝隙她都认真查看,有时还拿树枝戳几下,生怕贼将锅碗埋起来了,龙虎也凑过来,一寸寸的戳地面,感慨,“掘地三尺恐怕也就这样了。”
    太阳落山,山谷里亮起了火把,像掉入山谷的灯笼,红扑扑的,霎是好看,李善不知从哪儿捉来两只兔子烤上,“吃了晚饭再找吧。”
    云巧的脚隐隐泛疼,她坐在溪边的石墩前,大口大口咬着兔肉,平安怕她噎着,劝她慢点。
    “不行,我得找锅碗呢。”
    平安瞄了眼火光前的李善,声音低了下去,“不着急。”
    “急的,过些天就是清明,我得去县里接唐钝。”
    她跟唐钝说好的。
    她一个人吃了半只兔子,吃完就杵着树枝往山坡走,平安急忙跟上,她善意的笑笑,“平安,你慢慢吃。”
    “我帮你。”
    龙虎呲了声,朝平安背影摇头,“将军,大事不妙啊。”
    这么下去,平安会跟唐钝抢人的。
    “再找不着线索...”
    龙虎身躯一震,“我这找线索去...”
    然而整整两日,一无所获,云巧望着右侧山坡,狐疑,“锅碗真的藏在山谷里的吗?”
    平安摩挲着腰间长刀,眼神变得深沉,龙虎笑吟吟叉腰,“一定在山谷里。”
    这一找,又是两天过去了,龙虎的衣衫重,云巧穿着他的衣服,几天下来,头发汗腻腻的,身上也不舒服,傍晚,她走到山石背后的溪水池旁,解了发髻,准备洗头。
    平安喘着粗气跑来,“云巧姑娘,你做什么?”
    “洗头呀。”
    往日没水就罢了,有水得洗头。
    平安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上前拉她,“先忍忍。”
    “头发会臭。”
    “不臭。”
    云巧蹙眉,“你闻不到吗?”
    “......”
    这儿是山谷最深处,面前是陡峭的山壁,溪水是从山上下来的,在山脚形成了不大不小的水池,前两晚有士兵来这泡澡,没准待会还会来人,平安说,“被其他人发现你是女子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
    平安又不说话了。
    云巧抬头看他,转眸间,感觉冒水的山壁动了动,她眨眼,定睛望去,山壁完好无损。
    她快速绑好头发,指着山壁,“平安,山谷不会有暗道吧?”
    平安怔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这几日太阳盛,照得溪水波光粼粼,无人注意,他拉着她退后几步,“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营地藏粮草的山洞何其隐蔽,她竟溜进去没有引起察觉,将军说得对,她天生是做探子的料。
    “山壁动了。”
    平安脸色大变,弯腰抱起她,掉头就跑。
    边上士兵们瞧见了,无不起哄,知晓云巧是女子身份的极少,令他们震惊的是堂堂安副将竟喜欢男子,且毫不避讳。
    平安一股气跑到李善跟前,说了云巧的发现,“将军,此处危险,咱得送云巧姑娘走。”
    李善冷眼瞧着他,他额头淌着细汗,脸色苍白,李善脸冷了下去,“去照照你的样子...”
    平安也知自己失了方寸,既尴尬又无地自容,他是大周将士,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生死理应置之度外,他的家人也是,怎么能为了个外人违背军规。
    李善调转视线,看向云巧,她窝在平安怀里,明显不知发生何事。
    他平静道,“发生何事了?”
    “山壁动了一下。”
    “会不会是溪水流动,你看走眼了?”
    云巧答不上来。
    李善招来龙虎,让他去瞧瞧,另外派了五十个士兵。
    龙虎有些紧张,“不会有滑坡吧?”
    李善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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