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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么多人,秀才爷独独和云巧提了这话,摆明了想和云巧处处...打听云妮的事儿...娶妻娶贤...秀才爷谨慎些是好的。
    天知道看秀才爷和云巧聊天他多想插几句话啊,太怕云巧直肠子把人得罪了。
    索性这天过得还算平静。
    等不及回家和爹娘商量这事,他叮嘱沈来福,“你帮着云巧摘花,别让她磕着摔着了。”
    云巧出点事,秀才爷那边谁去?
    沈来福心里明白着呢,拍拍他胳膊,“我知道的。”
    云巧得知有人帮自己摘花,脸上乐开了花,走出长流村地界就带着沈来福他们往山坡走,那儿有片荆棘丛,丛上开着花儿,花朵红似火,艳丽无比,但刺儿多扎人,她都不敢伸手摘,眼下有人帮忙就不同了。
    她站在坡边,眉飞色舞指着坡下红似残阳的娇花,“二伯,那些花我全要。”
    “......”
    云巧怕不是变着法报复他们吧?
    沈来福站着没动,云巧催他,“二伯,快点啊。”
    秦大牛和春花先回家了,背篓给沈云金背着的,他刚搁下背篓,瞅了眼密密麻麻的荆棘,果断把背篓背了起来,“爹,你们下去,我背背篓呢。”
    沈来福:“......”这就是他亲儿子!
    云巧又催了几遍,看在秀才爷的份儿上,沈来福放下撩起的袖子,咬牙道,“这就给你摘!”
    两刻钟后,沈来福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看着散落满地的花,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来,“够了吧?”
    云巧蹲着捡花,刺儿已经拔掉了,花枝光滑不膈手,她慢慢捡起,点头,“今天就摘这么多,明天再来。”
    脸颊几处破皮流血的沈来福:“......”
    每个人怀里都抱着大红色的花枝,比起田野那些花,这些明显好看得多,颜色艳丽但不俗气,香味不浓不淡刚刚好,一进门,云月她们就欣喜地围上来,抱着沈来福的腿喊爹爹,“爹爹,给我的吗?”
    跃跃欲试要接那些花。
    沈来福手上满是划痕,身上到处都隐隐作痛,见小女儿仰着头,眼巴巴望着自己。
    抽了一朵开得最盛的给她。
    云月高兴地凑到鼻尖嗅了嗅,看着他怀里的花,欢呼道,“我还要,我还要。”
    “我的。”云巧鼓着眼,站去她身前,“花儿是我的。”
    云巧朝西屋喊,“爹,爹,我摘了花,你出来帮我搬。”
    沈来安手里捏着竹篾,猛地看几人怀里堆满了花,红通通的花瓣红得跟胭脂似的,震惊,“哪儿来的?”
    “山坡摘的。”云巧下巴点点沈来福的手,“爹帮我搬回屋。”
    沈云金他们怀里也有,沈来安跑了两趟,云月看那么多花儿没有自己的份儿,闹脾气哭闹不止,曹氏和沈来财说了会儿话,心情正好,见她哭顿时不悦,发火骂了起来。
    小曹氏端着饭菜进屋,忍不住袒护云月,“云巧也是的,云月多大点,给她几朵花怎么了?”
    云妮入了秀才爷的眼又怎么样,八字还没一撇呢,嚣张个什么劲儿。
    曹氏不懂她话里的酸味,顺势骂起云巧来,“多大的人了还和几岁孩子抢东西,你丢不丢脸哪...别以为两背篓猪草就了不起,说了不给你饭吃就不给...”
    和沈来安描述花架模样的云巧听到最后这话,忍不住反驳,“爷说给我饭吃的。”
    要不然她才不干活呢。
    “你爷说的找你爷去...”曹氏火气来了,抄起木棍就要去西屋打她,沈来财拦着,“娘想打她也等云妮的事儿定下再说...”
    曹氏丢了木棍,去桌边盛饭,“她这些天是越发嚣张了。”
    “不着急,我也想收拾她呢。”沈来财拉开凳子坐下,“你不知道她多气人,我和来福在茅厕商量点事儿,她跑到秀才爷面前说我们偷懒,要不是怕秀才爷看轻咱,我当场一耳光就扇过去了。”
    云巧靠着墙比划来比划去,喜悦溢于言表,沈来安眼热,喉咙堵得厉害,“巧姐儿,听到你大伯的话了吗?”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他们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媳妇说孩子们认他们做爹娘是喜欢他们,世上那么多好人家,偏偏跟着他们受苦,不是喜欢是什么?
    是他做爹的没本事,总让她们受委屈。
    他掖掖眼角,嗓子有些哑,“明天爹就给你做。”
    云巧高兴地欢呼,脸上没有半点愁绪。
    沈来安心里愈发难受,“巧姐儿,你大伯打你你就喊爹知道吗?”
    他没办法忤逆他娘,但不会由着大哥打她闺女。
    “好。”花儿放在木箱子上的,她欢喜地抱起一捧,“爹,这个能编花吗?”
    花枝硬实,稍微用力就折断了,没法弯折,沈来安道,“爹试试。”
    云巧更高兴了,欢天喜地去隔壁屋找黄氏,要黄氏待会陪她去山里捡菌子。
    黄氏坐在木窗后,月光透进来,照着她清瘦的眉眼,她看着云巧,小声道,“天黑了,奶不让娘出门。”
    “偷偷翻墙出去。”云巧搬来小凳子坐在她腿边,眼神亮晶晶的,“唐钝要买菌子,咱捡得越多卖的钱就越多...”
    黄氏揉揉她脑袋上的几撮碎发,柔声道,“娘就不去了,待会让你大伯她们帮你。”
    云巧皱眉,“他们会抢我的钱。”
    黄氏笑了笑,抬眼看向月色朦胧的窗外,轻轻道,“娘教你怎么说...”
    是夜,曹氏背个背篓,领着小曹氏她们几人进了山。
    月光透亮,山里却黑漆漆的,过林的风呼呼响,小曹氏心里发毛,“娘,山里会不会有狼啊?”
    秀才爷家就三人,吃菌子能吃多少?
    她怀疑云巧故意折腾她们。
    秀才爷是想吃菌子,没说多少啊,云巧张嘴就要她们进山捡菌子,不睡觉的吗?
    饭桌上她就不太情愿,耐不过曹氏积极。
    除了沈老头和沈来财他们,其他人全被叫进山捡菌子。
    这么大个背篓,几时装得满?
    夜里凉,湿气又重,进山不到片刻裤脚就湿了,云惠嘴里抱怨不止,期间还摔了一跤,走路一跛一跛的,小曹氏看不下去,和曹氏商量,“娘,不然让云惠她们回去,我和云山他们就够了。”
    曹氏点着火把,虚着眼仔细盯着地上,略微不耐,“来都来了,捡完一背篓菌子再说吧。”
    真要攀上秀才爷这座靠山,沈家就有好日子过了。
    吃菌子还不简单?她天天来山里给他捡!
    第40章 040  多少钱
    翌日, 云巧到唐家的时候,院门口站着好些人。
    她东瞅瞅西瞅瞅,勒紧背篓绳, 轻手轻脚站到侧边水沟, 停步不前。
    门口, 头发花白的村长捋着胡须, “你泰山叔他们知道两处山石坡,早些年村里铺路的石头都是那儿凿回来的, 现在什么情形他们也不知, 你随他们去看看吧。”
    唐钝道,“好。”
    “山里地形复杂, 我这把老骨头走不动就不去了。”村长杵着拐杖, 皱纹横生的脸隐有忧色,叮嘱,“不能往西岭村的西山去。”
    翻过西岭村的西山就是西凉地界,会没命的,他道,“你泰山叔他们遇事容易冲动,你稳重些, 要多看着他们点。”
    那年战败, 村里人有血性的汉子闹着要和西凉军同归于尽,他担心泰山他们到了西岭村脑子发热, 犯下大错来。
    这不是小事, 唐钝郑重道, “我会的。”
    村长叹气, “有你看着我自然是放心的, 你说的那事我已挨家挨户知会过了, 不会出乱子的。”
    “劳村长爷费心了。”
    村长按着磨得发亮的拐杖头,摇头,“村里最怕的就是服徭役,每次服徭役回来又黑又瘦爹娘妻儿不认,这次提前得了消息,但凡心疼自家男人的都会好吃好喝养他们几日,不至于像以前...说来都是你的功劳...”
    上次服徭役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想起口渴肚饿头晕眼花的滋味就浑身难受,村长说,“我让你小冬叔去河里抓鱼去了,傍晚你来家里拿两条吃。”
    唐钝是秀才,按律法能免两人徭役,他们家是没这个烦恼的。
    唐钝说,“你们留着吃,我想吃的话自个儿去河边钓。”
    村长反应过来,深邃的眼里露出些许自豪,“还是读书好,墩儿,咱们唐家就指望你出人头地了。”
    修路不是个轻松活儿,眼下刚收完玉米,过不久又是秋收,怕是有得忙了,不要累死人才好。
    唐钝谦虚一笑。村长侧身让路,慢慢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早去早回。”
    “好。”
    唐钝转身回屋拿了把镰刀,和唐泰山他们说着话,走了出来。
    金灿灿的太阳冉冉升起,暖黄的光映在他脸上,明媚耀眼。
    云巧贴墙站着,微仰起头,瞄他两眼又背过身,似乎刻意避讳着什么,唐钝和唐泰山说话,眼角瞥到抹娇艳的花影,定睛瞅了眼,径直走过。
    云巧嘟起嘴,缓缓走过去,拉他衣角,“唐钝,你要出门吗?”
    唐钝斜睨她一眼,目光坦然平静,“嗯。”
    她咬了下唇,眼神哀怨地落在他脸上,不说话,却也不让他走。
    唐泰山他们识趣,拍拍唐钝的肩,“你和小姑娘说说话,我们村口等你。”
    唐钝颔了下首,看向她牵着自己衣角的手,颇为头疼。
    幸亏想办法纠正她大咧咧挽自己手的毛病,否则落到泰山叔他们眼里的就不是这副情形了,他拂开她的手,轻问,“又没吃早饭?”
    云巧点头,双手无所适从地勒着两侧肩膀的背篓绳,声音细细的,“你晌午会回来吗?”
    “不好说。”修路要用大量的石头,找到山石坡,还得在山里转转,帮着寻条便捷平坦的路,唐钝望着慢慢走远的人,平静自己的语气,“和我说话没有饭吃。”
    她不是挺硬气的吗?昨个儿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今个儿就忍不住了?
    唐钝牵了牵唇,“我们昨天说好的。”
    “嗯,我记着呢。”云巧偏头瞅了眼四周,重新拉起他衣角,站去泥水沟里。
    这几天没下雨,水沟里没水,邻里养的鸡在水沟里啄来啄去,窸窸窣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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