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不复明日朝!
东京城已硝烟四起,现在,谁也没有把握自己能活到明天!
正宫,东渊殿,长钟叁鸣!
这是战钟!
太子挂帅,亲征西南!
镜玄高束起他那黑亮垂直的发,英挺的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雄鹰,银色铠甲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散发傲视天地的强势,少年意气!
大殿内的气氛很是古怪,底下的大臣,有人欣喜,有人沉默,有人郁色。
而坐于主位的镜柒一袭华袍,却始终面色如墨,一旁站着的西京王镜溟更是一反常态,面覆玄铁獠牙的面具,看起来格外凶神恶煞,笔挺的脊背好似高大的白杨树般坚定。
这大概是东渊大陆史上最急迫又最荒谬的战役,没有圣旨,没有战报,然而不过一刻钟,主帅便将离都出征,前往战场!
右殿,倚在椅子上的花无心一袭红衣张扬艳丽,慵懒华贵如怒放牡丹,脸颊染上淡淡浅粉比之灼灼桃花更绚烂动人,轻摇美人扇,眉眼间噙着似笑非笑,好一派风流妖艳之姿!
望着清风朗月般笔挺正直的太子殿下,花无心罔顾殿中众人,自顾自地走上前,素手轻拍着镜玄身上银色甲胄,没想到看似身形瘦弱的花无心竟然比镜玄还要高上一两分,他轻拍着镜玄的肩膀,却悄悄地对着镜玄的耳边说一句话,“我知道那一夜,是你带走了兮兮”
两人双眸对视,然而话音刚落,透明的结界升起笼罩住二人,镜玄的眸色瞬间泛着诡异暗光,浑身气质变得格外危险,一秒前的他还好似清风明月的神官,然而,下一秒的他好似暗夜里潜出的凶兽,强大而又危险,薄唇勾起,“你觉得你能找到她吗?”
低沉的声线蕴含着强大的压迫,花无心却好似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张开手中的美人扇,漫不经心地轻摇着,“太子殿下能不能活着回到东京城恐怕还不成定数。”轻佻的声线,带着嘲意与轻蔑。
“花阁主能不能继续掌控东京顾氏,恐怕也还不成定数呢。”镜玄反唇相讥,墨色的眼眸中藏着笑意。
此刻脸上挂着轻笑的花无心却慢慢敛下了笑意,合拢了美人扇,转身道,“那臣便先恭祝太子殿下他日凯旋而归!”
结界消散,东渊殿内无人能窥探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无人敢出声指责花无心的目中无人与肆意妄为。
长钟再鸣!pōpō.гōcKs(popo.rocks)
出征!
千军万马,浩浩荡荡,驶向城外,镜玄纵身跃马,身披红袍,随风而舞,他一路上策马直驱,他没有回过头,他知道这场赌局开始了!
与其说,他和花无心都是赌徒,不如说整个镜氏皇族和顾氏一族都是赌徒!
他在赌,他能收服顾氏真正的武器——黑厉鬼军,花无心在赌,赌他一定会死在西南!
顾氏在赌,赌他将死在黑厉鬼军的刀刃下,而东京镜氏将彻底陷入万劫不复,镜氏在赌,赌他收服鬼军,杀回东京城,一战顾氏!
黑厉鬼军是这片大陆唯一可以与怨灵谷尸军以及高阶魔兽抗衡的队伍!
他们曾经被女帝收服,可他们从来不是臣服于顾氏,他们是臣服于这片大陆最强的王者!谁是强者,他们就是谁的利刃!
天殿亮起了孔明灯,灯光炽热明亮,它寓意着镜玄的生命,倘若一日它熄灭了,也就代表着他葬身于西南!
出了城,镜玄一路高歌,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就会想留在明月山庄,他怕自己会心软,他怕自己会想留在她身边,可是他不能,他必须赢,倘若他输了,他不仅会失去了她,而且整个镜氏都将万劫不复!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题着“明月山庄”四字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殿中央的阁楼被一弯新月似的池水环绕着,浮萍满地,碧绿清澈。
银发飞舞而张扬,剑眉星目间挂着桀骜不驯,站在高阁上的镜溟,眸眼间流转着异色,他抬着头,“阿桀,这就是我们和他的差别吧”
身后站着的北衹桀,眼眸低垂着,阳光照在他身上的黑袍上,他未曾张嘴,高大的身影静默着,好似一尊雕像。
镜玄永远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而他和北衹桀都只是他的复制品,永远被镜氏桎梏着,像个牵线木偶,他们不可能像镜玄一样去争取和保护自己想要的东西!
倘若镜玄留在东京,他将成为镜氏第一把剑刺进顾氏,镜氏将首先成为发起者,而他现在离开东京城,无异于战线进一步拉长,倘若他真能收服了黑厉鬼军,顾氏受到重创,只能继续守护镜氏,而东京城又恢复到原先的平衡。
可现在平衡早已打破了,若强行恢复平衡,恐怕也持续不到一百年,顾氏也还是会蠢蠢欲动,或者说他们还是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镜玄到底在拖延什么
“你觉得他此刻离京真的是为了保护镜氏吗?”北衹桀望着远处精致雅美的华阁,新月般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
镜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明月山庄,突然间,他大笑了起来,眉眼间的桀骜更甚!
镜玄也不是什么圣人,他不过是个难过美人关的俗人!
他哪里敢面对心上人,他根本不是真正的镜玄,在顾兮兮眼前,他也不过是个和他们一样的复制品!
镜玄前往西南,就在赌自己可以不可以锁住顾兮兮一辈子,他输了,他就变成了顾氏刀下的鬼魂,倘若他赢了,那他就是东渊真正的皇!
到那时,没有人可以逃离他,即使是高贵的顾氏女知道真相后,也只能被折断翅膀,永远锁在这恍若牢笼一般的明月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