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祁芳不会怪她的!
糖浆刮除,温若拿起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酸酸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她不由地弯起眼睛。这时,床榻处传来一些声响。她偏过头一看,愣住了。
连笑容都忘了收。
谢屹辞不知何时醒的,此刻正坐在床头朝她望来。他的脸色苍白、眉眼疏淡,漆眸沉沉,一如初见。
温若神色滞重,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他怎么又醒了?!
她在心里反复同自己说:冷静,一定要冷静。
好在这回不似初次那般状况紧急,温若很快调整好情绪。昨夜没睡好,迷迷糊糊时她也曾想过若谢屹辞再次醒来,自己该如何应对。她早有万全之策。既然谢屹辞记不得事,那么这回便不必用编上次的胡话诓骗他了。
僵硬的表情渐次松动,温若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个乖顺的笑容,“我......”
“温若。”谢屹辞开口唤她,然后站起身朝她走来。一步一步,他始终凝着她,目若幽潭。
“啪——”糖葫芦落回盘中,温若惊愕起身,不知所措。
不是记不得事吗?
为什么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西边落日晕散,细细地穿过窗牖。红霞照拂在温若身上,印出她柔软昳丽、纤细婀娜的身姿。
很快谢屹辞走到她的身前,淡声问:“好吃么?”
半颗糖葫芦仍含在嘴里,酸度渐淡。颀长的身影挡去半数光亮,温若不解其意,便怔愣着下意识点头。
谢屹辞抬手用指腹蹭去温若嘴角的糖渍,似是带着无尽温柔。然而下一瞬,他的冷指一收,捏住温若的下巴,狭长的狐狸眼里浮出若有似无的红。
四目相撞,谢屹辞略低头,逼视着温若。
“食山楂果,”他的漆眸渐次染上几分邪气,声线亦是低沉,“不是说怀了孩子,嗯?”
第5章 痴心 就这么喜欢我?
夜,分明还未至。但温若却觉得整个人被漆浓黑暗丝丝缠绕,恍若身处梦魇,被人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口中含着的山楂没了酸味,仅剩下山楂皮的些许苦涩。
温若被吓得失了魂,鸦睫颤着,眼尾洇红,浑身哆嗦。谎言被拆穿地出乎意料,她无从辩解。凝脂白玉般的脸上血色尽褪,她的小腹倏地一痛,一股熟悉的暖流往下涌去......温若无措地捂住小腹,唇角僵了僵。
糟!
竟在如此状况下来了月信。
谢屹辞眸光微动,骤然松了手,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些许懵怔。异于常人的五感让他瞬间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循着方向,他的掌心下移,挑开温若的襦裙衣摆......动作过□□速,温若去挡都来不及。
在宫里,温若的月信规律有婢女仔细记着,每回提前几日便会让她穿好特殊的里袴,免得手忙脚乱。于温若而言,来月信的初日腹坠感尤甚,癸水量也多。饶是穿了特殊里袴,也偶有些许渗出的情况......
“你不知?”谢屹辞扶住她的肩,将人按到木椅上,余光瞥了眼桌上剩下的糖葫芦,眸色深沉。
裙摆还掀开着,雪色的裤上晕开点点鲜红,恍若寒雪印红梅。温若的眼圈通红,脸上尽是慌窘惊惧之色。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每回见谢屹辞都有意料之外的状况。眼见着他的眸中又浮现猩红的杀意,一如初见时那般迫人。
他瞧出来她的拙劣谎言,又亲见了这些污浊之物,一定怒极了。
这回,她逃不掉了吧?
温若认命地合上眼,任由恐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想起之前的两个歹人。不知谢屹辞是会将她丢掷出去,还是会像梦中那样徒手划破她的脖颈......
“抱歉。”
沙哑低沉的嗓音唤回温若的思绪,她挣开眼睛,鸦睫濡湿。眼前雾蒙蒙的,她只能看清谢屹辞模糊的侧脸轮廓。温若揉了揉眼,有些茫然地望向他。
抱什么歉?
他不是要杀她吗?
谢屹辞眼底的猩红渐浓,他极力压制着脑中叫嚣着的燥怒杀意,直起身子朝外走去,“我去找大夫。”
停滞许久的脑袋瞬间开始急速运转,几个重要的词在温若脑中闪现组合——
孩子、山楂果、见血、不知、大夫......
所以她这突如其来的月信,竟叫谢屹辞误会了?
温若还未体会到绝处逢生的喜悦,便见谢屹辞已然走到门边。她不禁神色微凛,忙脱口而出阻止道:“等等!我......”
她不能让他去请大夫。
悬壶济世的大夫,此时于温若而言,却是会断她生路的人。
谢屹辞停下脚步,继而转身往回走了两步。他面无表情、沉默地凝望着她,似乎在等她把剩下的话讲完。
温若咬着唇,心虚地垂下眸不敢与谢屹辞对视。他的目光太迫人,好似能将人看透一般。胡编的谎言如今需要更多的借口去圆,温若心乱如麻,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借口才妥当。
“公主,奴婢来啦!”
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丝丝急迫。话音未落,木门被“啪”地推开,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出现,小姑娘眼睛圆圆,模样机灵。她的目光牢牢盯住坐在木椅上的人,大喇喇的笑容骤然消失。
事发突然,在生死间徘徊的人早已忘记要理好裙摆这回事。祁芳忽然闯入,温若赶紧扯下裙摆,却仍是被她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