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几次,米歇尔夫人便很快凭借她那精明的社交手段,以及英国子爵夫人的名头,在香港名媛千金的圈子里打开了名气。
霍耀文:“嗯,挺好的。经常去凡娜莎那边的话,想来米歇尔夫人就不会太无聊了。”
说着,他伸出手一把将身后的安娜抱进怀里,抓住她那双柔荑小手,坏笑道:“最近晚上一直被小虎和小宝缠着,没能顾得上你。”
“别闹。”安娜听出话里的意思,俏脸一红,偷瞄了一眼客厅地毯上玩耍的两个小家伙,抬头白了一眼霍耀文,拍打他的胸口说:“孩子们还在那边呢。”
“我又没说现在。哦!原来你……”
霍耀文故意拉长了声线,配合他那戏笑的目光,让安娜原本红晕的脸此刻更加红了,恼羞成怒下,安娜猛然挣脱开霍耀文的怀抱,连蹦带跳的跑到两米开外。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角,安娜翻了个白眼:“讨厌鬼。晚上我跟小宝睡。”
说着,安娜就转身朝着客厅走去。
望着安娜离开的背影,想起刚刚她恼羞成怒、慌不择路的样子,霍耀文不由哈哈一笑。
这笑声,引的快走到客厅的安娜立马又羞红了脸,回过头去,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
第641章 【归乡如此归】
1980年3月。
春节过后,大堂哥霍耀祖突然打来了一通电话。
在电话那头霍耀祖并未明说什么,只道让霍耀文与二伯、二奶奶他们来一趟家里。
这电话来的莫名其妙,起初霍耀文还很疑惑,可一想起堂哥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猛然一惊,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当天一家人就连忙开车去了大爷爷家。
一进家门,霍耀文就注意到大伯的面色苍白的很。
“成才你们来了,快请进。”
大伯挤出一丝笑容,招呼阿嫲等人进来。
“成智,你父亲怎么样了?”
方才来的路上,阿嫲就担心的很,这会儿看到大伯的样子,不由心里一揪。
“不是很好。”
大伯霍成智摇了摇头,领着众人就往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床榻上,大爷爷霍宗明斜靠在床头,背后垫了两个枕头,面色苍白,整个人人都瘦弱了一圈,那深深凹进去的脸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爷子时日无多了。
阿嫲看到大爷爷这个样子,赶忙询问霍成智:“大哥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上次中秋不还是好好的吗?”
“中秋那天回家以后,父亲的身子就越来越差,问了医生,医生只说老爷子风症复发。本来我那会儿就想通知你们的,只是父亲不让。今天我起床后,父亲突然大吵起来,我进屋一瞧,父亲歪在床头双目无神,就连忙打电话给医院,医生赶来后看了眼,就说父亲他时日无……”
说着说着,霍成智眼眶红润,低声的抽泣起来。这一哭,连带着霍耀祖夫妻二人也哭了起来。
剩下的话,不用霍成智继续说下去,阿嫲也能猜到,不由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好久,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宽慰起早已哭的不成样子的大奶奶。
此时,哭泣、安慰声相互交错,哀伤、悲痛的气氛在屋内蔓延。
“呃呃呃……”
陡然间,床榻上原本双目无神的霍宗明,忽然瞪大眼睛,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发出奇怪地的声音。
难过的霍成智朝着床上一看,顿时心惊肉颤,连忙跑过去,跪倒在地上,看着霍宗明那喘不过来气的样子,嘴里一直喊道:“父亲!父亲!”
“宗明,宗明啊!”大奶奶早已泪眼婆娑,匍匐在床上大喊着霍宗明。
这一幕顿时吓坏了几个小辈,但随即看到霍成智、大奶奶、阿嫲等人哭嚎的样子,似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走到床边跟着喊了起来。
“大伯!”“大爷爷!”“爷爷!”“大哥!”
外面匆匆赶来的三伯霍成光、舅公张华威、姑姑姑父、表妹张婉君,堂妹霍秀芬等人,听到屋内的哀嚎,各个红着眼眶跑了进来。
此刻的霍宗明粗重的呼吸声持续了一分多钟,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父亲!”
伴随着霍成智的痛哭,霍宗明那双浑浊无神的双目,逐渐失去了生机。
霍耀文望着床榻上那渐渐失去生机的霍宗明,心脏猛然一抽,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当年第一次与大爷爷相见时的场景。
那会儿的霍宗明虽年过六旬,但依旧意气风发,在1968年霍官泰组建的霍氏宗亲会上,与一众霍姓同宗谈笑风生,好不威风。
……
数日后,大爷爷霍宗明的葬礼在香港殡仪馆举行,与霍宗明相识的商界朋友纷纷过来悼念慰问。一直持续了两天的时间,才将大爷爷的尸骨送去火葬场火化。
本来按照大奶奶的意思是想把大爷爷的尸骨送回老家入土为安,但因为香港近些年来提倡火葬,加上与内地那边还未办理好某些手续,避免尸体放久了生变,只能先在香港这边举行葬礼火化,之后才回再带着骨灰盒回老家中山的安葬。
“耀祖哥,你也别太伤心了。大爷爷想来是没有遗憾的走了。”霍耀文看着捧着骨灰盒的霍耀祖,那幅失神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宽慰道。
“是啊,爷爷应该是没有遗憾了。”
霍耀祖回头对着霍耀文挤出一丝微笑:“去年回中山老家的时候,爷爷就跟我说过,此行圆了他近三十年的心愿,哪怕日后去世,他必然是含笑九泉。”
看着堂哥如此模样,霍耀文叹息道:“回内地的返乡证我已经让人申请了。三爷爷那边我也已经写信通知了,让老家那边先把坟墓建造起来,等下周我们回去,应该就可以直接大爷爷入土为安了。”
霍耀祖感谢道:“麻烦你了耀文。”
“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我看大奶奶好像伤心过度,你回去后多宽慰宽慰她老人家。”霍耀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会的。”
霍耀祖捧着骨灰盒与霍耀文一同走出了殡仪馆。
……
虽说此时内地已经改革开放,封锁二十来年的港口也开通了,但并不代表可以想回内地就回内地。
为了尽快给大伯一家人拿到返乡证,霍耀文联系了一下xin华社的王社长。
在王社长的帮助下,很快就给大伯一家人弄到了返乡证明。
本来阿嫲也是想回老家的,但霍耀文和父亲霍成才担心路途颠簸,怕阿嫲有个闪失,遂以让阿嫲照顾大奶奶为由,让她留在了香港。
阿嫲虽然很想回去,但也知道这是儿孙的一番好意,加上悲痛欲绝下,旧病复发的大奶奶的确需要人在旁宽慰,便点头答应留下来。
很快,到了三月中旬,霍耀文简单的把手头上的工作交付下去,便与父亲霍成才,一起跟着大伯、霍耀祖等人回了中山老家,将大爷爷的尸骨入土为安。
“霍公宗明,生于光绪二十五年……”
身子骨硬朗的太公,此刻站在霍宗明的墓碑前,念起早已准备好的悼词。
霍成智带着老婆、儿子、儿媳、孙子等人跪倒在墓碑前,悲痛欲绝,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周围的霍家村的亲属们,各个面露哀色,去年霍宗明回乡时,还是身子骨硬朗的很,却没想一年过去,却是天隔一方,生死两别。
不远处,站在人群左边的霍耀文,看着墓碑上霍宗明的黑白照片,想起去年回乡时,霍宗明在客船上激动地站不稳脚跟,嘴里一直念叨“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想来如今大爷爷才算是真正的得偿所愿。
“出岭谁同出,归乡如此归”
...
第642章 【中山蚝油】
三月底,草长莺飞,又是一年春。
距霍宗明下葬已经过去三日,众人悲痛之心渐缓,在老家住了几天,霍成智决定以父亲的名义把霍家村通往镇子上的路给修起来。
修路这事,霍耀文前年回来就有了想法,只不过当时内地政策未开,不允许私人修路,加上也不允许外资捐献,所以便耽搁了下来。
去年回乡探亲,霍耀文又旧事重提,可修路这事村支书一直犹豫不决。倒也不是说村支书他不想修,而是霍耀文毕竟现在是定居香港,算是香港居民,内地尽管改革开放了,可对于外商出资修路还是没有一个决断。
当时霍耀文有想过找马主任,可后来因为别的事情又给耽搁了。
如今霍成智再次重提修路,村支书倒是一口同意,只是具体能不能修,还需要他汇报到镇上去,等镇上领导的决断。
村支书想了想,回答道:“这事应该不成问题,修一条通往镇上的石子路,我想镇上的领导应该会同意。”
霍成智感谢道:“那就麻烦你了七叔。”
“应该的应该的。”村支书连忙摆手道:“成智你有心帮村子的路修一修,感激的应该是我们才是。”
霍成智微微一笑,继续道:“七叔没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路修好了我以后回乡也方便。而且我跟耀祖不日就要回香港,修路这事还要劳烦七叔你帮忙多照应照应。”
村支书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这个成智你放心,只要上面同意了我们修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把村子这条路给修好的!”
霍家村通往镇子上的道路,其实并不算很差,除了村口那块路基很窄,不能通汽车外,基本上还算平缓,没有太多坑坑洼洼地带。
只要镇子上批复同意,只需把村口那块的路基给扩张一下,再用石子把坑洞给填补上,差不多就可以了。
至于为什么不修水泥路或者沥青路,这主要还是因为资源不足。
要知道此时整个广州都没几条好的水路路,更别提什么沥青路了。
这会儿国内的水泥可是紧缺的很,不仅一些国内自主建造的项目需要,像深圳、广州、珠海等对外率先改革开放的城市,对水泥的需求量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霍耀文本来也想出一笔钱,但被霍成智摇头给拒绝了,按照霍成智的意思,修村子这条路,算是给父亲积阴德,理应他这个作儿子的来负责。
见大伯执意,霍耀文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暗地里联系了一下马主任,希望能够通过马主任的关系,让镇子里能够尽快的批复修路的文件。
没两天,托马主任的关系,修路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镇子上的领导批复答应了霍成智出资修路的文件。
批复的文件下达,后续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霍成智把早已换好的十万块的外汇卷,直接全部交给了村支书,让他自行从村里招人修路。
此时虽然是春耕,但霍成智招人给的工钱很高,一天不仅有一块钱的工钱,还包一顿中饭,加上也是为自己的村子修路,所以前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
等村支书从外面采购回来的石子到货,第二天村里人就开始动工了。霍成智见修路已步入正轨,忧心独自在香港的老母亲,便带着大伯母先行回去了,留下了霍耀祖夫妻俩在老家这边多待一段时日。
……
另一头,霍耀文送霍成智夫妻俩坐船离开,他便领着霍耀祖一同去了趟县里的中山食品厂。回老家的这小半个月,县里轻工业局的刘局长派了好几次人过来,想要请霍耀文到食品厂来看看,但因为当时霍耀文脱不开身,一直到今天才得空过来。
“耀祖哥,耀文哥。”
霍耀文二人刚到食品厂的门口,就看到霍耀光迎面笑着走来。
“你来了耀光。”霍耀祖面露微笑。
霍耀文瞧了瞧这位堂弟,问道:“刘局长到了?”
前不久大爷爷下葬时,霍耀光自然是赶了回来,但当时他穿的是白色丧服,整个人也因面路哀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可这会儿陡然一瞧,穿着一身藏青色中山装,双目炯炯有神,比之前在乡下务农时,要精神了很多。